太安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蘇文軒正在外頭等候。他心下一片透亮,知道這件事絕沒那麼容易消停,公主這是在挨個兒審問呢。隻不過這時候肯定沒法通氣了,兩人對了對眼神,就交錯而過。
這件事說起來的根源還是在吳修永身上。為防突擊,太安沒來得及回自己房間把東西放下,就先奔著吳修永那頭去了。隻不過,蘇文軒離開和他再去之間有時間差,已經足夠吳修永自己溜出去了。
太安幹瞪眼,隻能守株待兔。而在他梳理好勸說吳修永的幾大點理由後,人也回來了,還提著一瓶子酒。
吳家雖然疼他這獨苗,但是家教很嚴,沒什麼事情基本是不讓喝酒的。太安一看就覺得要壞事,“你買這東西做什麼?吳司馬現了肯定能把你腿打折了。”
剛才在船上的時候,吳修永還能和昭寧嗆聲;但是過了一個時辰,那股子豪氣褪盡了,知道自己惹了個麻煩,又加之蘇文軒剛才說了他好些,他現在情緒更加低落。“以酒澆愁嘛,有什麼不對?”他繞過太安,自顧自地坐到桌邊上,拍開泥封,給自己倒酒。
如果是平時的話,太安還得驚異一下他居然會正確地說出一個四字成語了,但現在顯然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剛想說喝醉了就不好上路了,但是想到他們現在雲陽,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不由得心道糟糕。“你才多大,就喝酒?很傷身的。”
他想去把對方的酒壇子給奪了,但是他那力氣顯然比不過吳修永。吳修永按住他的手,也沒多用力,隻用另一隻手端著杯子往嘴裏送:“你說,你和文軒是不是都覺得我很傻?”
太安正愁找不到話開頭。現在一看,吳修永好像已經回過味兒了,清醒了,不由得大喜過望,也在桌邊上坐下來:“這倒不是傻……但是公主殿下一片好心,桑大人自己也喜歡樂大人,那就沒什麼我們能說的事情了。”
吳修永眼睛有點紅了。實話說,如果可能,他可以為此立下毒誓,將來一定能建功立業,不比他爹和樂常差,但是這也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是啊,太安這點說得沒錯,就算樂常年紀再大,桑曼容不介意,又有他什麼事?樂常家裏就他一個,沒什麼閑碎親戚;桑曼容的母親,百齊候桑夏,也早已默認了這件事,更何況她還遠在百齊;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就算背景不小,也不見得有人注意。想到這裏,他又猛喝了一口酒。
“你……”太安一介書生,就算最近身體鍛煉勤了些,也不能和從小當混世魔王的吳修永比,隻得動嘴皮子:“別喝了,傳出去不好聽,對你也不好。”
吳修永很少喝酒,買的又是最烈的,這時候已經帶了點醉意,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我現在心裏難受得很,隻求好好睡一覺。”
太安無話可說。他準備好的說辭沒有一句派上用場,這倒還是第一次。看起來他該準備怎麼開導吳修永了……現在和吳修永說要去和公主道歉的話,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嫌疑,他想了想,覺得這次就稍微往後推幾天吧。畢竟吳修永自己明白過來的話,遲早也是知道要給昭寧負荊請罪的。
等到蘇文軒也回來的時候,吳修永已經喝趴在桌子上了。他醒著的時候十分不好對付,但是醉了之後倒是意外的安靜。太安一個人搬不動他,又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隻能等著蘇文軒回來。兩人把人抬到床上放好,都假裝自己沒看見吳修永臉上的一片濕潤,給他掖好被褥以後就輕手輕腳地走了。
“修永這是何苦。”兩人轉過一處僻靜的角落,蘇文軒顯然有點兒心酸。“我是說,桑大人是很好……早知道,冒著被他揍的危險,我也該早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