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狀元及第(1 / 2)

這件事像長了腿一樣,飛快地傳遍了雍都的大街小巷。這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看起來,無疑是一種信號,一種太家深得天子寵幸的信號。不然要怎麼解釋,在這種不早不晚的時候,偏偏就提了太曲?雖然禦史沒什麼實權,但是誰知道以後是不是還會往上提?

而猜出了帝後用意的太安就不是這麼想的了。他覺得,若真是他想的那樣,這個聖旨是為了提點他們注意交際,那他真是再圓滿也不過了。他考試之前若是沒有告訴他爹要拒絕的話,恐怕這時候他爹就該和他商量婚事了——他十四了,議婚訂婚早就不算早。

如果一切順利,他就該在等著殿試,然後再等著旨意,接著按照上頭寫的地方去外地做個縣令之類;再等兩年後,看政績調回雍都,從年俸五百石的官職開始努力。當然,也有人不外任,但那通常就是內廷官員或者純文職,一般接觸不了什麼實權了,典型例子就是桑曼容。男女有別,便是可以同科舉士,誌向也各不相同,不過大部分還是會選擇外放——畢竟,期待平步青雲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太安不覺得桑曼容的決定有問題,畢竟她喜歡樂常那麼多年。但是放在他身上,就必須有更遠大的誌向了——如果他一輩子就隻能在內廷伺候,就算昭寧不介意,他也會自慚形穢。好男兒誌在四方,他倒是不覺得他該一輩子在外頭做官、十年八年回不了一趟家,而是該抓住這個機會,做出一番成績來。因為昭寧配他,無論怎樣都是低嫁,他絕不想讓昭寧被人暗中說沒眼光。

隻是兩年十分關鍵。他出外去任職,能回雍都的時候就隻有過年時述職,那哪裏還能知道昭寧平日裏做了什麼、心情如何,還有她又和誰走得近、喜歡和誰打交道?說不定就給人趁虛而入了。

所以現在,太安寧願相信,帝後是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借此給了他隱晦的提示。畢竟,他已經為此努力了許久,初見成效,若是知道的話,肯定也會把這個一起調查清楚。這樣一來,不說是肯定能成,至少他們並沒有直接反對;隻要他繼續努力,可能性就會越來越大。

他這頭想得多了,太曲那頭也想了不少。他怎麼想都覺得,天子不可能不是故意挑這天把他擢到禦史的位置,也差不多知道這是天子讓他繼續潔身自好的意思,但是為什麼呢?不早不晚,就今天?

所以在送走最後幾個客人之後,太曲轉頭就把太安叫到書房去了。他總是覺得有哪裏漏了,說不定就是兒子沒和他說完的事情。“今日之事,你有何解?”

太安看著他嚴肅的表情,手指微微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太曲對這件事根本一無所知,並且按他一貫的性子,有很大可能會覺得他是自不量力。但是這已經瞞了很久,再也瞞比下去了。所以他定了定神,把他喜歡昭寧以及今日事情的推測說了出來。

太曲原本以為兒子喜歡上了哪個普通民女,這才遮遮掩掩的;乍一聽竟然是公主,不由得大驚失色。“胡鬧!殿下天潢貴胄,豈是我們能夠肖想的?”

太安隻垂著頭不說話。他該說的剛才都已經說了,太曲這反應在他意料之中。

太曲說了他一句,見他這反應,也知道自己激動了。不過他怎麼可能不激動呢?這事情放吳家就很正常,放他們家完全是高攀!“公主知道了?”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稍微平靜下來,“這事誰呈給陛下的?”如果是太安跑到皇帝麵前去說求娶公主,他一定打斷他的腿!如果是攛掇昭寧去做的,也一樣!這樣絕對毀了他們太家的清譽啊!

“殿下已經知道了。”太安繼續低著頭。“陛下那頭不知是誰說的。”這件事他知道,昭寧知道,左歆然知道,但是感覺沒有人會告密。他自己知道自己沒做,昭寧恐怕還在害羞著,而左歆然也從來不碎嘴。不過就算沒有人說,帝後一貫明察秋毫,被現也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

太曲也想到了這點。這宮裏宮外的事情,若是想避過帝後耳目,實在沒什麼可能。他們這時候都沒想到,太子已經把這件事在明麵上提給皇帝皇後了。不過他聽太安的語氣,就知道有一點是確定的:“是你先和殿下說的?”

太安把頭低得更低了些。

看他這反應,太曲再有氣也不出來了。畢竟已經上達天聽,如果真有事,他就算現在把太安打得半死也沒用。“……殿下說了什麼?”

想到那句話,太安微微有點臉熱。“殿下說,若是不把春試的頭籌拔下來,一定治兒子不敬之罪。”

太曲幾乎是瞪著他看了。不敬之罪?他兒子到底對公主做了什麼啊?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他一點也不想問這個問題了,氣道:“木已成舟才來說,很好,很好!”

太安故意說了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不論是誰聽了都會想歪,在心裏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爹。他就知道,如果提前說出來的話,太曲肯定不會答應他、然後強硬阻止他的。畢竟他爹性子擺在那裏,肯定會覺得和皇家結親難度太高,以後的日子要過得戰戰兢兢不說,還顯得自家在攀高枝。

讀書人注重的,當然是所謂的一身風骨。就像是他鄒師傅,為表忠心,在前朝傾滅的時候隨同先帝一起飲了毒酒。他爹雖然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但也肯定不會上趕著拉關係,進雍都的原因有一半是迫於養家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