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雙腳步走到甘可麵前,甘可抬起頭,莫禾的頭發被吹得淩亂站在他麵前,手上抱著用糙布裹成的包囊,身上落滿了雪,雙手還是緊緊的捂住懷裏的包裹。甘可馬上站了起來,讓了個位置,莫禾也沒聲沒氣的走過他身邊,看著他不理睬的表情,甘可猜也知道他還在賭氣。哼!生氣就生氣,他現在氣也還沒消呢。
莫禾把懷裏的包裹給放在桌上,把外麵的糙布給解開,甘可離得他遠遠的好奇探起頭看看是什麼東西。深藍顏色的布料先是出現,後麵莫禾把他鋪開,甘可才看清楚是一件披風,邊上還鑲上了毛茸茸的白毛,這些白毛有絲點的風都能吹得擺動,估計摸上去很滑軟吧?甘可動了心,想過去玩玩,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下,他還要裝出一副不關己的模樣。莫禾微微的側過臉瞟了他一眼,甘可馬上的把頭撇到別的地方,假裝不在意他拿出來的是什麼東西一樣,嘴裏還胡亂的哼起歌。
那東西看上去狠貴啊,他哪來的錢?甘可胡思亂想了一下,衝口而出就問了出來:“你這是買了多少錢?”
莫禾沒理他,甚至看不也不看他,鋪開披風往自己身上批,就把甘可當是擺設,甘可問的話也當沒聽到,自顧的在懷裏拿出油紙,甘可已經聞到了狠香的香蔥餅味,一天就吃了一餐的他,這香味的誘惑力不小。
甘可撅起嘴“有什麼了不起!居然不理別人!”他心裏氣忿忿的想到。他坐在一個角落,盡量和莫禾保持一個距離,滿屋子都是香蔥餅的味道。甘可強製著自己不要去想,可聞到的還是香噴噴的餅味啊,於是縮在床頭。
莫禾不跟他說話,身邊又靜了下來,他拿來了被子把自己給捂緊,想要到外麵去買東西填肚子,可外麵冷得他不願意出去,說不願意,到不如說他怕冷得根本出不去。
北風呼一響,他扯來了被子就把自己給捂緊,用力的把鼻子裏的鼻水給吸進去,完蛋了,他又開始留鼻水了,而且鼻塞還沒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氣一冷的時候,最先冷的就是他的鼻子,別人鼻子冷就會變得紅通通,但是他不是,隻是手上摸上去冰冰的。
他把被子提到了鼻子上頭,這種天氣,最容易就是讓人產生疲倦,他就這樣靠在床角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關係還是姿勢不舒服的關係,他睡了一下又瞌醒了一下,睡了一會的時候又感覺蠻漫長的,屋裏的燈還亮,莫禾也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
甘可迷糊間發現桌上還有一塊香蔥餅,應該是莫禾吃不完留下的。他的肚子提起了抗議,他揭開被子挪下了床,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說。一邊還回頭注意著莫禾會不會醒來,一邊小聲的向桌子靠過去,看著他背著睡,應該睡著了吧?吃他一塊餅應該不至於有什麼事是吧?他在問自己…他抓起餅,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一嘴巴下去,就細細的嚼。一口還沒咽下去,就咬下一口。好好吃啊!好吃到他快要哭了,他接著狼吞虎咽的吃下半塊餅,倒了杯水,咕嚕的咽下,然後把剩下的半塊餅吃完,不過一巴掌這麼大餅幹,肚子竟然奇跡的飽了起來。他嗝了一聲,覺得自己還能睡得下去,就趁著天還是黑的,他再睡多幾個小時吧,外麵冷死了。
“阿嚏!”這個響亮的噴嚏聲,淹沒過外麵呼嘯的風聲,他趕緊捂住嘴巴,下意識的看向莫禾,還好沒給吵醒,他搓了搓鼻子,趕緊鑽回了床。等到自己的身體暖了後,背後起了一身的疙瘩,身體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他躺在床上,軟化了。等到他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他撐起身子自言自語的說著奇怪的話,他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一不就力,又趴了回去,卷縮身子呼吸開始加重,胸口有點悶,就拍拍胸口:“天亮了?”他揉了揉眼睛,眼皮不聽使喚的癢起來:“唔,好困”,他吸了吸鼻水,就閉上眼睛。他發現睡不下去了,可是眼皮很癢。他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換上了衣服,這時候外麵的雪已經停歇了不少,他一邁下床,差點摔在地上,肩膀上好沉,他用手撐著床,等自己清醒了一點後,才能站穩。
他向椅子靠過去,用手扶住額頭,脖子好象僵了起來,該不會是太冷了,把他脖子也冰封了吧?嗬嗬不可能不可能,他還能開玩笑的調侃自己,看來腦子是沒事了。他靜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滾燙滾燙的,並不覺得周圍空氣冰冷,手掌好冰。
下雪的時候天氣,天色統一的灰沉沉,讓人弄不清楚時分,特別是他剛睡醒,迷糊得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他一回頭,看見莫禾正蓋著厚厚的棉被呼呼大睡。甘可朝他嘁了一聲,搖搖晃晃的走出外麵。
外麵一片白色,天空也翻魚肚白,看來今天會好天氣了吧?他想洗個很熱很熱的熱水澡,照這個情形看自己應該是發燒了,這混蛋天氣。他帶著鼻音邊走邊嘀咕道:“最討厭冬天了。”嘀咕還未完,這安靜的世界被一聲巨大的鞭炮聲放了一炮,嚇得甘可一聲激靈,他向外拋了一眼:“現在什麼時候?”,他想了想,今天是小雪啊,但是小雪…有這麼值得慶賀的麼?他沒管,到柴房裏抱來了一些幹柴,在灶頭起了火,依火的溫度讓自己更暖了些,他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他扯了扯衣領子或許是覺得熱了。
他幹著嗓子,給桶裏的熱水吹吹,他用手探,燙得他隻能用手拂著洗。後麵等身體受到熱水的適應手,他才用瓢子衝。
他洗完後,他把換下的衣服用剩下的熱水隨便把衣服給洗了。莫禾習慣了早起,還被剛剛的鞭炮給吵了一下也醒了,到木棚裏梳洗,就看見甘可在撮衣服。兩人相望了一下,又掉回了頭,各自做各自的。
“昨天下了好大的雪謔?”甘可沉默了一陣後,開始找話,一整天都沒跟他說話,自己都越來越覺得自己太小心眼,還是找個小台階下了就算了。莫禾梳洗完後,就離開了木棚,甘可等他的侃談,卻等到了他的無視。“唔!”甘可鼓起腮幫子,到現在還不肯他說一句話啊?!小氣鬼!!甘可抖了抖衣服,心裏滿不服氣。
***
雪沒有再下,地上積得兩寸厚的雪,甘可踏著雪,玩著有點可憐。莫禾出了門,從早上到現在沒回來過。他時而望下門口,然後繼續在院子裏踩來踩去。他的鞋子字浸了雪融化掉,腳板冷冰冰的沒有了感覺,可能是覺得這樣太過幼稚了,就返回屋子發呆,鐵兒跟著左單又到外邊玩兒,現在他隻有自己一個人找樂趣,可回到屋裏不知道有些什麼事情可以做,平常時間裏是莫禾陪他玩跳棋,獸棋,甘可唱歌給他聽,即使他唱得不堪入耳,莫禾都會誇他唱得多聽,就連棋子和棋盤都是莫禾做給他的,現在他都拿了出來,自己跟自己玩。
周圍實在好靜,他扭著腦袋,這個屋子裏顯得特別空曠,他的心思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用手背渡自己的額頭,還正在發燒。他不能這樣放任不管了,他自己掰了幾根白菜煮湯,摸出一個蛋加在裏麵,可覺得沒大的胃口,就隻喝了一碗,給莫禾留了一鍋,不知道莫禾什麼時候回來,就用毛布把鍋給圍著,這樣不容易涼。
他撐著下巴,無所事事的等著院子門會被推開,無論是誰都好,他想莫禾的身影會出現在他麵前。他笑著看著這扇大門,感覺它都特別的熟悉,還有院子裏的牆,夏天的時候還爬滿了壁山虎,現在隻剩下枯黃的幹草。他曾跟莫禾在原子裏玩過躲避球呢,當然牛伯伯家的孫子也在一起玩,那個時候壁山虎太過豐盛,把紙團成的躲避球給掛在上麵,甘可和牛伯伯家的孫子不夠高,莫禾隻要掂起了個腳,可夠著了。
他望著院子裏的那扇門,那砌牆,上麵堆起薄薄一層白雪,他開始迷戀莫禾的背影,還有莫禾對他說話的那把聲音和笑容,不過一天而已,他已經開始如此的懷念熟悉的莫禾,真是任性的自己,吵什麼架呢?他甚至想讓莫禾去買回朱砂壺就這樣算了。他一臉傻笑著,不鬧了,等莫禾回來,他主動的道歉吧。
說來遲,那時快,院裏的門‘咿呀’一聲,就要打開,莫禾帶著笑臉走進來。甘可也帶上笑,準備跑出去,這時,外麵就穿來了一把女聲,樂盈盈的笑了出聲,甘可定眼一看,是薛姑娘。甘可僵了一下笑容,就用著這個笑容迎了出去。
還沒等甘可說話,薛姑娘就開了聲:“甘公子,久違了。”甘可不可否認,薛姑娘的氣質他是學不來的,而且身上還有股獨特的味道,在空氣擴散,讓人聞得感到甜蜜。甘可縮了縮腳步,但又馬上的邁出去:“嗯…久違,進、進來坐吧。”甘可趕緊的讓開個位置。然後手放在背後,在這個時候有客人來,道歉好象又有點丟臉啊。他看了一眼莫禾,可莫禾卻沒看見他,他對著薛姑娘笑,狠快得就聊得有味起來,甘可也坐在一邊,保持笑臉,感覺插不上嘴,因為他們討論的事,根本就他沒關係。他隻能幹巴巴的笑著,可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啊……
他要想個辦法,跟他們一塊聊進去才行……
“啊!我剛煮了些白菜湯,天氣這麼冷,我舀給你們喝吧?”
莫禾對著甘可的時候,笑容說消失就立馬消失,倒是薛姑娘,她半斜著身體,用手撐著下巴帶著嘻笑的口吻對他說:“白菜?”,這大冷天的,她穿的衣服看上去挺薄的啊,據說她從別城裏到這來,遠方父親是開首飾的,形象方麵肯定狠關注,家裏財寬,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裏真沒人知道。
“嗯…是,是白菜啊。”甘可愣頭愣腦的回答,這樣有問題嗎?
“啊嗬嗬,這樣有意思嗎?白菜怎麼會有營養?你該不會就這樣跟賀大哥吃一頓吧?”薛姑娘的一陣笑,把甘可給笑得慌了。
“不如我做一頓給你吃吧賀大哥。”薛姑娘一扭身轉到莫禾邊上,笑盈盈的露出雪白的牙齒。“不過,我沒做過飯,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沒關係,我來教你行了。”莫禾回著她笑,握著她的小手杆要朝著木棚裏走。甘可本來就在意這點小事,況且這舉動這麼大,他把眼珠子看得都瞪了出來。薛姑娘臉一躁紅,沒有縮回手,隻是把頭低下,呢喃著:“有人看著呢…”。看著他們走到木棚裏,自己也隻有跟著他們走出去,看著他們把自己煮的湯都放在一邊。莫禾從柴房裏拿出木柴,薛姑娘洗菜,是甘可買來的黃豆芽,打算今晚抄瘦肉用的。他自己卻傻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一個動作一個笑,甘可眨著眼睛,心窩裏麵,就猶如住著一隻蜜蜂,時不時就蟄你一下。
他們沒有再理甘可了,而甘可還是站在棚外,他想指意想去幫忙,但是,他害怕被嫌麻煩。…………胡說什麼!怎麼會被嫌麻煩呢,做個飯而已嘛。“我,我也來幫忙吧?”他期待的看著莫禾。莫禾隻是漠視他一頓後,沒有了下文。“這裏我們倆來就行了,你別客氣,到裏麵歇著就行了。”看著薛姑娘一臉的好笑容,甘可就更不知所措了。
“哦…哦……”他遲鈍地點點頭,拉下眼瞼回到了屋裏,看著他們倆在外麵,笑著用水給對方嬉戲,甘可用手指在桌子上摳,摳出了幾道痕跡,他嚴厲的瞅住他們,想要他們發現他正在看著他們。“死呆子,你別做得太過頭了。”他一拳甩在桌上,甩痛了手,咧開嘴氣炸的仍繼續看著他們嬉戲。
甘可坐在他們倆的對麵,憑什麼他們倆要坐在一起,而他自己要坐在一邊,而且桌子上的菜,都是些分成好幾餐的菜,現在一起次性的煮完了,以後吃什麼?!“別客氣,你試下我們倆做的。”甘可啞笑一聲,心裏卻呈現爆怒狀態,握起筷子,沒滋味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