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四月,蘇州開始進入了梅雨季節。每日潮濕難耐很,張雲溪沒有讓人斷了火炕火兒。雖然每日悶著一些,但是屋子裏卻感覺舒暢很多。黛玉坐一邊繡帕子。今兒個沒有什麼事情,兩個人都很悠閑。當然,如果不看張雲溪書桌上那些一摞摞文翰話。
“奶奶,京裏今日信報,說皇上給寧國府賜婚了!”甘草分類那些報告,有些是需要處理,有些可以放放。
“什麼時候事情?”張雲溪捏起一瓣兒奈子[沙果],小口啃著。那哢嚓哢嚓聲音,細碎而整齊如同老鼠啃東西一樣。黛玉初時對此私下多有埋怨,可後來發現如果有客人場伯母是很大方規矩也就放下了心中想法。畢竟,她是小輩兒,管不得長輩身上。
微酸口感,因為之前用糖醃製過很是開胃。她近血壓低,天氣一陰就沒什麼胃口。大紅蘋果又不*吃,偏對著清脆沙奈很是喜歡。
“估計有十三四日吧!”甘草將那封信特意拿出來拿給張雲溪。接過一看,張雲溪樂了!
皇上封了甄家三房嫡次女為南安郡主,配三品爵威烈將軍之子,龍禁衛賈蓉。即沒說是娶也沒說是嫁。這宗室郡主,多是要男方表贅。可此時,皇上聖旨裏什麼都沒說。你說是另建郡主府還是讓郡主住進賈家?怎麼看都是一個了得。
張雲溪樂將信扔給黛玉:“看看,可是可樂?”
“伯母說什麼可樂?”黛玉接過信,放下針線細細看過:“這甄家小姐得了郡主位,是個好事。蓉哥兒給她結親,倒也不差。”
“嗬嗬……”張雲溪笑著喝了口暖茶:“這郡主,不管是不是有血緣關係,都是宗室記錄。宗室女子,是不嫁。隻有尚主兒之說,卻無嫁女之說。也就是說,賈蓉按道理是要去尚郡主,而不是娶郡主。可是,聖旨中隻說了冊封甄氏三房嫡次女為郡主,與三品爵威烈將軍之子龍禁衛賈蓉擇日完婚。這裏麵,可不是可樂了?”
黛玉歪著頭,看著那信上言語,很是不解。她緩緩開口:“這有什麼關係?蓉哥兒婚事定了下來,就是好事不是?”
“傻丫頭!”張雲溪點了點她額頭對一邊整理小碎布頭沒藥道:“給你們小姐講講這其中道道。”
沒藥看著懵懂黛玉,莞爾一笑。一邊忙著手頭活兒一邊講道:“姐兒怕是不明白這其中道道呢!其實這再簡單不過了。這親事看起來是極好。賈家和甄家乃是老親,娶親嫁女都是門當戶對。可眼下甄家女過繼入南安郡王府,成了郡主。這門戶就不當不對了。賈家這次可是高攀,郡主是超品。賈珍是三品將軍,賈蓉是一個小小龍禁衛。看著五品武官職位,可是沒有實權。皇上沒有說是尚還是娶,這親事就有了麻煩。尚,會有禮部來做這次婚事。郡主要先建郡主府,如同民間表贅。儀賓五年內,不得有任何德性虧缺。比如通房、納妾都是不允許。而且,儀賓這五年是要住郡主府。如同入贅。可要說娶,這皇家宗室曆來都沒有將公主、郡主和縣主下嫁特例。若是聖旨說清楚,那就是一門不錯親事。可這沒說清楚,偏就屬於結仇了。”
“結仇?”黛玉沒弄明白:“怎麼說都是老親,不管是尚還是娶不都是姻親增加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沒藥看著張雲溪默許,就繼續講:“可是姑娘想啊!那郡主是超品,賈蓉是五品。這妻高夫低,這男人家就抬不起頭來。婚時期,還算好。可是婚後呢?日子總是要過,時間久了這男人心裏難免就有芥蒂。夫妻不和,是早晚得事情。這是其一。其二,這郡主本來是要尚一個儀賓。可如果賈家用了娶得架勢,那麼勢必會激怒宗室和南安郡王府。可若是用嫁方式,估計賈家又不會同意。畢竟,好好繼承人若是真尚主,那麼就意味著日後長子是要姓甄。畢竟,皇上聖旨隻說了讓她做南安郡主,過繼與南安郡王府卻不要求她改變姓名。憑著這一點,這婚就沒法結。甄家再是老親,有了郡主難道不想抬高一下自己嗎?還會委屈了自家女兒去迎合你一個賈家?所以,這不是結親,這是結仇。其三,賈蓉剛剛去了媳婦,那是發妻。如果南安郡主嫁了,就要對他之前媳婦行妾禮。可是一個堂堂郡主對一個平民女子行妾禮,如何都是不合適。可如果不行,擺起郡主架子這夫妻日後就會加有隔閡。再者,那死去秦可卿身份可不是普通民女,而是堂堂金枝玉葉。這不是可樂嗎?”
“那感情……伯母是將這些波折當作樂子了。”黛玉臉色不好,她總覺得人不能如此。
“不當樂子如何?”張雲溪看著她:“難道還要救他們與水火之中?”她語氣帶著輕哼,很是不屑。黛玉想起之前齷齪,歎了口氣將信交還給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