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罷了罷了……”賈母擺擺手,信上寫很清楚。你們賈家已經將主母嫁妝都帶走了,那就意味著兩家早斷了情份。還孝什麼?賈敏可沒有和林如海合葬,隻是葬入了偏墳裏麵。孤孤零零,若是沉塘……她就是日後謀了兩個玉兒好,難免黛玉不會恨她。要知道,那林如海可是留了近千兩家財。若是改姓換宗,那麼就是一身白衣離開什麼都帶不得。日後那些東西,還會留給不知道哪裏來野丫頭。她歎了口氣,這張家女……她握緊了手心。護甲卡著肉疼感覺,讓她清醒了很多。

張家女如此做,不過是不希望黛玉離開林家罷了。算起來,也不過是算計那些家財歸屬。賴大家去了三次,玉兒哪兒都是極好。前兒一次帶回來果子,就是宮裏也未必有。可見,這方麵林氏宗族並未偏袒那邊,比照起自己這個兒媳婦,要照顧好多。畢竟她是張家女,弄不好張家那邊也不好過。

若是自己以她虐待自己外孫女一說告上去,張家那邊勢必也會頭疼。所以,其實留著黛玉那邊是好。這也是她雖然派賴大家過去,隻是左右提提接過來,卻從未付諸行動原因。隻是這……女戶……那張家女到底想什麼?還是說,真如信上說林氏那邊不希望丟了二房家財,集體算計?這些都不重要,橫豎她什麼都做不得。

去告禦狀,人家一個改姓換宗。不說別,就是日後也隻能靠著敏兒當初嫁妝過日子。可敏兒嫁妝,當年拉回來後就多少被她拆分了一些。怎麼比,也比不上那邊日子。聽說屋子裏特意改了暖炕,整日有丫鬟婆子伺候。想吃什麼多有小廚房,身體也有醫政弟弟看護,確是比當初強了許多。

而且,若是做了改姓換宗,怕是第一個恨上她老婆子不是別人,就是玉兒自己。她必須看著她母親墳被起出,然後沉入荷塘泥濘之地。然後什麼都不帶,一身裏衣離開。這等宗族禮法,向來就是皇帝都不敢碰。她雖然做事果敢一些,但是麵對這些她就是有力氣也沒地方出。此時皇帝可不是上皇,還念著當初好。

她歎了口氣,顫顫巍巍讓王氏扶她起來,一手捏著那封信吩咐小:“都去玩去吧!去吧……去吧……我回裏頭躺躺。”

王氏扶著她走進裏屋,脫了鞋上了塌。此時不是爬床時候,她也不過是想跟王氏商量一下事情。經曆了降位、搬家,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再次倒下。

“老太太,您看要不要找相熟太醫來看看。”王氏有些擔心,拘束一邊詢問。

賈母擺擺手:“老二性格我知道,這事情我跟你說,你得給我辦好了。”

王氏一聽,心中一緊。尋思這老太太是不是還對那林家女有著念頭?她麵帶試探:“您說!媳婦聽著呢。”

“環哥兒,不能再這樣教下去了。過兩天,我讓賴大去找兩個人,好好教導一下。林家這樣子……怕是要起來了。”賈母目光銳利看著王夫人,讓她心裏一驚。她讓賈環給她抄經書,也不過是正常嫡母對待庶子行為。老太太這是……而且,這說到林家同自家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不喜李紈母子,我也不勉強你。畢竟有寶玉這裏。原如果老二繼續擔著差事,寶玉日後也好上一些。可老二成了白身,日後寶玉出士事情還需要朝中有人。林家目前搭上張家這條線,那張家此時父子倆閣老,這條線不能斷了。就是為了元春和她日後哥兒,你都得給我想清楚了。”

“老太太意思是……讓環哥兒同……”王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意思。寶玉肯定是要頂門立戶,斷不能讓寶玉入贅相夫,那麼就剩下環哥兒了。

“他配嗎?”賈母厲色瞪了王氏一眼:“好好教導一下,就說送過去給姐兒解悶。名義上是過去跟著賈璉讀書。娶夫納侍,環哥兒怎麼也算是一個貴妾了!日後有了這層念想,那林家必然不會忘了我們家。”

“那這夫……”王氏聽到這個,卻沒有不願意。橫豎那個環哥兒她這裏,也不過是剛剛開蒙,抄點子經書。她原想著,隻要移了性情就成。加上賈母並不喜歡環哥兒,索性她就做光明正大起來。就是家政,也不過是囑托不得誤了學業罷了。做老子都不管這個,如何呢?

賈母斜了她一眼:“那是我們能想得嗎?”賈母身邊兒就賈寶玉一個眼睛珠子,從身份上就沒合適。

“環哥兒雖然是庶出,但配那林家……”

啪……一聲,一碗茶湯倒地上賈母指著她,手指空中點了點,歎了口氣:“我原道你就是個榆木疙瘩,四六不懂多少也明白一些大家禮數。你真是……這麼些年白活了你啊!那林家能讓玉兒娶一個庶子嗎?父兄毫無幫助,你腦子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