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今兒……你感覺如何?”張雲溪再次認真詢問。

“外祖母……老了很多!”黛玉有些沉悶,一改之前歡顏,看起來十分沮喪。

“人總是要老。”張雲溪重低頭閱讀。

“這我知道,隻是……伯母!”黛玉手指揉搓著手怕:“外祖母……竟然忘了,我還孝期。”

“你母親去世後不久,她不是也忘了嗎?”張雲溪一副很是尋常口氣,卻說得讓黛玉十分難過。她啃咬著嘴唇:“這倒是為何呢?母親……一直念著她。”

“這個問題……”張雲溪抬頭側著臉看著她想了想:“其實也很容易理解吧!”

“如何?”黛玉歪著頭,目光真摯看著張雲溪,似乎想透過那茶色眸子看出什麼來。張雲溪被她看得怪怪,隻得放下手中書用墜牡丹鉤簽子標準了書簽挪了挪身體讓自己舒服一些:

“她終究是來自武勳起家史家。史家曾經是金陵一代富紳,雖然不足以比較起薛家富有卻是喜好結交江湖人士。你也見過金陵蘇杭一帶富紳家庭,他們不尊禮法,女兒教育方麵也都偏向一二萬兩嫁妝。但是女子家中如何立足呢?依靠女兒?還是要依靠兒子,所以慢慢主母這方麵就偏心了很多。雖然疼*,但多少比不得能夠給自己上墳祭祀兒子。何況本朝尊孝,一個孝字就能夠壓得兒子不得不聽話。但是女兒呢?能夠用一個孝字壓得女兒跟姑爺聽話嗎?顯然不會。姑爺是別人家兒子,女兒不過是媳婦不是兒子。那邊也會有婆婆,也會有孝道。”

“所以……我母親……就是再念著她好,也比不過老封君日子。”黛玉手指有些發白,她握有些用力了。指尖刺痛了掌心,反而比不得內心苦痛。她苦澀笑了一笑:“我將那兩個炕屏送過去了。”

“那是你東西,怎麼送你自己說了算。橫豎不過是一些邊角料拚接。”張雲溪對於這類東西,不是很意。哪裏貴,就是人工。天地生養東西,真心沒花她多少錢。

“可這邊,是很昂貴東西吧!”黛玉想著教養嬤嬤說過話,又是有些糾結。

張雲溪看著她又糾結自己,隻得搖搖頭:“不管是昂貴還是便宜,都是你心意。你想送了,米珠也勝珍珠。你若是不真心實意,那就是金元寶也同泥疙瘩差不多。至於對方怎麼想,就不是我們能夠知曉了。你要知道,沒有人可以揣度他人心思。我們能夠做,不過是通過約定俗成規則,從中找到相似地方罷了。”

“我知道伯母是想讓我放寬心,可是……”黛玉低下頭看著手中已經被揉不成樣子帕子:“可是,我真心希望不是我所想那樣。”

“你所想是什麼呢?”張雲溪木然看著她,冷冷一笑:“不管是想對方好也罷,壞也罷。都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行為。收了這個心思吧!沒得對方沒怎樣,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是!”黛玉有些委屈,諾諾稱了是。起身回自己院子,她眼淚要掉下來了。不想伯母這裏丟臉。

見她離開,張雲溪撇撇嘴躺下手臂橫眼睛上閉目養神。明天要去她那外祖母哪裏,這日子……沒得一日清閑。好世交故友大多不京,不然還有一番熱鬧。

第二日,張雲溪沒有帶上黛玉而是隻帶了林晗一個人前往領翔長公主府。

府裏迎接是長公主府長吏劉全兒,他帶著四個內侍站儀門地方將張雲溪和林晗迎了進去:“上車,公主可是等了好幾天了。就盼著您來了。前兒聽說去了張家,這才作罷不然早就讓人喊著您過來了。”

“謝劉達達,這是我麒兒。麒兒,給劉達達見禮。”張雲溪看著劉全兒蒼老麵容,笑著讓林晗給他見禮。

林晗乖巧聽話,一臉童子福樣很得人喜歡。又是小大人樣子,是討喜。他恭敬向劉全行禮。這個老人來之前,張雲溪特意介紹過。這是領翔長公主未出嫁時,皇宮中首領太監。位居三品內侍官,雖然是一個閹人但是不管是權謀還是能力,都不亞於士大夫。平日裏,是琴棋書畫各有通略。很是值得尊敬一個人,張雲溪琴就是這個人手把手教。

“好好!小公子看著日後就是有大前程。”劉全看著乖巧懂事林晗,從腰上接下一個玉佩遞給他:“收下吧!當年老朽好東西,都讓你母親弄去差不多了。也就是這麼些個小物件,還是前兒得給你做見麵禮。”

“謝達達!”林晗恭敬地收了那個五福集壽青玉佩。張雲溪看了那玉佩一眼,撇撇嘴:“達達越發小氣了,糊弄一個青玉。唉……可這是十年未見……唉……”她裝模做眼歎氣。劉全看著她笑滿臉褶子開花:“這可是漢八刀,除了材質不甚好可是好東西。小姐可是怪罪老奴了!這見了麵不說送上麵禮,老奴自知身份,可這還是老奴近期喜歡東西呢!”他雙手插入袖口,微微弓著腰身。嘴裏雖然說著自貶話,卻聽得出是說笑多。

“我就知道達達想著什麼。”張雲溪勾了勾手,晴雯跟著走了上來,她捧著一個三個匣子。張雲溪拿起一個小匣子打開遞給劉全:“特意找好水晶,找人給您畫西湖晶鼻煙壺。看著可是喜歡?這帽兒,都是用上品水流兒做。”

劉全拿過鼻煙壺,一個個摸索看過。確是*不釋手好東西,一共六個各有千秋。他合上匣子遞給一邊徒弟:“好生給咱家收著,這可是難得好東西。一看就是勿春秋畫筆。”

“還是達達眼亮,為了求這個可是等了一年多呢!達達喜歡就成,看著日頭還是早些過去好。外祖母怕不要說我幾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