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皇後沼澤（１）
虎嘯放下打鐵漢子的屍體，兩人站起身。武青煙在磐龜島上長大，從小混跡狀若太極的黑河流域，附近的犄角旮旯都如數家珍。她素知黑河集雖然冷清，卻住著一對歸隱江湖的出世父子。父親龍劍豪是有名的鑄劍師和收藏家，江湖上諸多神兵利器、聖物法寶均出自他的手中，瀲灩公子手中的龍紋劍便是其中之一。因為愛劍如癡，得了個“劍癡”綽號；兒子也不得了，乃是學富五車的大才子，才高八鬥。他也是拜火教徒，便是在教內同自己和虎嘯齊名，江湖上眾口稱讚的“虎嘯龍吟與蛇吻”中的龍吟。隻是他是天生隱士，鮮少在江湖上露麵，和父親隱居在這黑河集內，在茶肆裏做了個說書人。
“龍吟。”虎嘯沉吟半晌，刀眉一軒，道：“難道是……”
“正是。”武青煙冷冷地道：“就是和你我齊名的龍吟公子。”
“原來是他。”虎嘯微微點頭，道：“我和他神交已久，沒曾想居然是劍癡先生的兒子。”
武青煙雖然冷漠，心思卻很善良，道：“劍癡先生有難，這位鐵匠大哥又是臨終托付，我們還是走一趟吧。”
虎嘯有心結識龍吟，點點頭，道：“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去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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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集茶肆是幾間黑柱土磚的小青瓦，茶客也不多。門口榕樹下，幾個留著瓦片頭、朝天辮的童兒在玩石子、跳皮筋。虎嘯、武青煙走進茶肆，室內光線昏暗，隻有零星幾張桌上坐著客人。虎嘯找到掌櫃，拱手問道：“老人家，請問龍吟公子可在這裏？”
掌櫃道：“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集市口鐵匠鋪被洗劫，龍吟公子的父親劍癡老先生被歹人抓走了。龍吟公子早已得知消息，先一步追趕去了。”
原來龍吟早已得知，先行一步，兩人稍微放心。不過和龍吟公子失之交臂，虎嘯略微失望。武青煙冷冷地道：“龍吟公子和你我齊名，辦事自有分寸。走吧，再耽擱，梅落姑娘隻怕已遭遇不測了。”
虎嘯眉頭一軒，點點頭。對掌櫃拱手一禮，道：“如此，叨擾了。”轉身和武青煙離開了茶肆。
兩人在黑河集用過茶飯，補充了糧食和清水，隨即東行。大概經過五六天，穿過一處峽穀，到了皇後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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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細雨綿綿，虎嘯、武青煙小心翼翼地往沼澤深處走去。他們也不知道瀲灩、塗山芷帶著梅落去了哪裏，隻能向東南黑沼澤行去。虎嘯此行還有個目的，就是找尋青龍燈芯。梅落曾經說過，那處神秘遺跡位於黑沼澤深處，因此兩人往東南黑沼澤走肯定不會有錯。
武青煙冷冷地道：“你此刻貴為教主，怎麼還來涉險？”
“我這個教主當得很窩囊，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嘯抬頭看著前方，道：“皇後沼澤危機四伏，也不知道他們將梅落帶到哪裏去了？”
武青煙冷哼道：“隻怕你是想來看看，是否有機會尋找到青龍燈芯吧？”
“你！”虎嘯霍然轉身，猛然踏上兩步，逼近武青煙，道：“你說什麼呢！”
武青煙嘎然止步，黑色鬥篷被虎嘯帶起的勁風一吹，倏然飄動。她也不回頭，冷冷地道：“怎麼，想動手？”
虎嘯鋼牙緊咬，牙關蠕動，卻又無可奈何。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虎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拿武青煙沒辦法。他深吸口氣，飽滿胸膛猛然起伏，坦然道：“暗夜星燈的事我自然會合理安排。你也知道我舅舅這個人，野心太大，因此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暗夜星燈交給他。將來如果有一天，舅舅野心無法控製，可以利用此寶製約他。”
武青煙冷笑道：“你舅舅有野心，難道你就沒有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看啊，你的野心較之你舅舅有過之而無不及。”
虎嘯雙目精光熠熠，剛毅波光盈盈抖動。沉默半晌，道：“是！我是有野心。可又怎麼樣？男子漢大丈夫，身處於世便應該頂天立地，有一番作為。這有什麼不好麼？”
武青煙毫不退縮，道：“這沒什麼不好，隻是要看他的所作所為的價值取向和道德取向。如果男子漢大丈夫的抱負是殺人放火，那也是好事麼？這種人，能力越強，做的事越大，他的危害性就越大。”
虎嘯唰地從腰帶上取下暗夜星燈，燈光吞吐，忽明忽暗。炎金色燈光塗抹，乳白色燈罩被染得橘黃，道：“如果他殺的是惡人，放火燒的是妖魅巢穴，那麼他殺人放火便是對的。是，我希望能集齊五根燈芯，統一聖教，有番作為。青煙，我虎嘯愛你敬你，在你的麵前，我不會有絲毫隱瞞。但是，你如若把我看成權術小人，政客偽君子，那你就太小看虎嘯了。在這世上，還有比權術、權力更加重要的東西，比如我母親，比如說你。如果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拿走。”話音甫落，將星燈往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