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槍了。隻剩下一把刀子,隨手拔出刀,身子朝上一折,對準腳踝上的繩子,用力揮了過去。
繩子應聲而斷,我飛快的墜落下來,就地一滾。躲過那張迎頭罩下來的大網。但是攻擊一波連著一波,我還沒有站穩腳跟,腳下的草地,無數細細的草葉間,猛然冒出一大叢像是頭發一樣的東西。
這叢烏黑的頭發瞬間就蔓延到我雙腿上,我捏著刀子,刀上附帶著儺的力量,三下五除二,把這叢發絲斬斷。
唰……
但就那麼一耽擱的功夫,臉皮下麵的蟲子差一點就要鑽破皮肉擠出來,我來不及回頭,就感覺身後的黑暗中,一道影子好像撕破了空氣一樣,驟然閃現。
我沒有回頭的餘地,拿著刀子的手猛然朝後麵一刺,這一刺落空了。不過我終於爭取到一點機會,飛快的轉過身。
一個長著胡子的古陸祭司就在身後,對方突襲,占據了主動,我剛一轉身,臉上就被祭司手裏那根堅硬的骨杖砸了一下。
這一下正中鼻梁,整張臉幾乎都麻木了,鮮血嘩嘩的流出來。我身陷重圍,唯一的優勢,就是這些古陸人抓我有用,所以沒有痛下殺手,否則,這個古陸祭司帶給我的,絕對不會隻是迎麵一擊,很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隻是朦朧能感覺到古陸祭司的方位。我不顧一切,雙腿用力一蹬,身子淩空而起,飛身撲向這個古陸祭司。祭司的體質並不出眾,而且他會儺,我也會,如果不是境界相差太多,他不可能控製住我。這一撲,我和他立即滾成一團。
他不能殺我,但我卻絕對不會留手,和對方扭打著在草地上滾了幾下,我抽手舉起刀,一刀就捅到對方的肋下。
祭司吃痛,手隨即一鬆,我占據了完全的主動和優勢,想要抽出刀子,但刀身被他的骨頭給卡死了,用力也拔不回來。情急之下,我丟下刀子,對準對方的臉,嘭嘭的一通重擊。
我能聽到古陸祭司鼻梁骨被打斷的聲音,拳頭如雨點,瞬間就把他的臉給打爛了。
借著這短暫的喘息時間,我回頭看了一眼,赫連還在灌木叢那邊,替我擋住了一部分攻擊。他的身手比我強的多,但他不殺古陸人,隻是盡力拖住對方,古陸人太多了,祭司打頭陣,周圍已經出現了很多古陸武士。
在儺術和利箭長刀的威脅下,赫連不可能一直堅持下去,我同樣也不可能。
我丟下被打爛了一張臉的古陸祭司,周圍到處都是一縷一縷淩亂的氣息,這混淆了我的感官,不知道敵人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
我已經完全被包圍了,暫時也不知道什麼地方是包圍圈最薄弱的一環。在我努力尋找可以突圍的方向時,那個已經被打的半死的古陸祭司身軀裏,驟然衝出來一條漆黑的影子,黑影子像是一塊黑布。又像一片陰雲,趁我不注意,瞬間就把我裹了進去。
這道黑影子不可能像過去一樣,把我弄的手足無措,但掙脫它也需要時間。我被裹住的同時,身旁的黑暗,仿佛裂開了一道缺口。兩個古陸祭司一左一右的顯出身形,我完全就沒有招架的餘地。
周圍的空氣好像一層殼,在這一刻完全崩碎了,到處都是那種吱吱的輕響。兩個古陸祭司飛快的逼近,我的身軀一震,來自身體內儺的力量,把緊緊裹著我的那道黑影子震散。
但是,還沒等我出手去抵抗來自左右的攻擊,我就感覺自己的後背猛然一疼,像是被一隻蚊子叮咬了一下,不是特別疼,但那種皮肉被“叮咬”的痛感,卻非常非常的不好。
緊跟著,這陣傳自皮肉的痛楚,迅速蔓延到了椎骨上,那種感覺,就如同一根針,又尖又利,穿破皮膚和肌肉,刺進了骨骼的縫隙間。僅僅是這麼一刺,我渾身上下的精氣神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癱軟的連站都站不起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頓時,在遠處待命的古陸武士蜂擁而來,十幾個人,十幾把鋒利的刀。瞬間到了麵前,一把把閃著寒光的刀,架到我的眼皮子下。我全力扭動,暗中一試,心裏就徹底涼了。來自背後的那一刺,看似隻是鑽破了一點點皮肉,但給我帶來的後果卻是致命的,我的力量流失了,而且一時半會之間,絕對不會恢複。
此時此刻,我就像一條被拖離了水的魚,無力的撲騰在河岸上,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