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許見我,他要見我,我該怎麼辦?”怪人繼續流著淚說道:“你告訴我,外界的人。都是薄情寡義的負心人,你說他隻不過貪戀我的容貌。為了讓你知道,你說錯了,也為了讓他斷了再來找我的念頭,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毀了自己的臉,我寧願我自己苦下去,所有的罪,我一個人來背,我隻想他能好好活著……你看見了,他隻是掛念我這個人,而不是隻看我的臉,我毀了自己的臉,醜的不堪入目。可他還是鍥而不舍,你能說,他是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大藏不能動彈了,然而聽到怪人的話之後,就仿佛被一萬根針刺中了心,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種痛苦,極度的痛苦。
我一直以為,大藏是沒有感情的,不會哭,不會笑,隻有一張如同木頭一般的臉。
但直到這時候,我才直到,他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大藏輕輕的,用力的伸出自己的手,在這個怪人已經毀的一團糟的臉龐上,慢慢的撫摸著。或許,他看不到怪人臉上的傷痕,看不到因為創傷而扭曲的五官,他看見的,依然是很多年前,在雪地裏孤苦無依的啞巴雪。
“我把自己的一切都毀了,你仍是不許我見他,為了古陸,我認了命,我不見他,自己躲到孤峰上去,一住就是這麼多年。”怪人緊緊的抱著大藏,把大藏遮蓋在麵罩下麵的臉,貼近自己的胸口,轉頭默然望著石頭:“你是我的親哥哥,我可以什麼都聽你的,可這麼多年以來,你知道我心裏,有多苦,有多痛嗎……哥哥……哥哥……我別無他求,我隻希望,我付出一切,他可以像外界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安穩的生活……”
“你……你說完了沒有……”石頭發怒了,可能他不想讓啞巴雪在這麼多人麵前。公開把這些往事說出來,但是,他連發怒的餘地也沒有,高高提高一點音量,小腹和後背的傷口就飆出兩股鮮紅的血花。
“沒有!”怪人在這一刻,好像把所有的所有全部放下了:“這個世上,別人從來沒有給過我的溫暖。幸福,關愛,他全都給了我,我忘不掉他。你明知道,他死了的話,我會心痛,很心痛,他是我唯一的指望,我活著,是為了偶爾能聽到他還活著的消息,可你還要殺他!你要斷了我這輩子最後一點念想!我不能容你!”
怪人不顧一切,把自己所有想說的話完全說了出來,石頭無力阻攔,重傷之下又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噗的噴薄出來。
“今天,我要帶他走,我要和他在一起,死,都不會再分開。”怪人把大藏抱了起來,周圍那些古陸人看到怪人要走,一起把包圍圈縮小。一個個人,肩並肩,好像一堵人牆,擋住了怪人的去路。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這個時候,隻要石頭一句話。怪人和重傷的大藏,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不能放他走!”四方祭司縱聲大喊,同時又轉頭望著石頭,眼巴巴的等著石頭下令。
石頭說不出話,四方祭司一聲大喊之後,周圍的古陸人同時又邁進了兩步,把怪人和大藏圍的水泄不通。
唰……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的赫連,驟然抽身而上,臨危擋在大藏和怪人身前。
“都退回去,誰再進一步,我就殺了他!”赫連的身上,也粘滿了血跡,他一直是沉穩而且冷靜的,但是無數個契機聚合在一起,好像把赫連身上的熱血全部點燃了:“退後!”
現場頓時緊張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鴉雀無聲。古陸人看著赫連和大藏,又看看滿身是血的石頭還有四方祭司,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
“殺!”石頭不說話,隻是一直在考慮,當赫連挺身擋住古陸人殺戮大藏和怪人的時候。他好像無形中下定了決心:“殺!”
嗖嗖……
石頭咬牙說出這個殺字的同時,所有蓄勢待發的古陸人,包括祭司和武士,全部動手了。儺牽引著黑武器,長弓怒射著利箭,呼嘯在空氣中的長刀,武器的破空聲交織成一片。
怪人和赫連馬上調轉了方向,一人守著一麵,護住中間的大藏。赫連的身手是很好,但是在這種四麵都是攻擊的困境中,他要自保,還要保護大藏,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