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兩個四方祭司都受了傷,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他們急於殺人。
就在一切看似都好像再沒有翻盤的機會時,雙手苦苦撐著身體的赫連,突然慢慢的站起身,他伸出一隻手,緩緩的把重傷自己的那把長刀。從顱骨上反手拔了下來。
這一刻,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感覺戰團的氣息,仿佛一下子變了。肅殺和血腥中,仿佛有人在冥冥中吟唱,吟唱著傳自千萬年之前的巫曲,一聲聲的吟唱,根本讓人琢磨不透是從哪兒傳出的,真切,又飄渺,好像在時間的長河中飄蕩了幾十個世紀。
赫連拿著帶血的長刀,緩緩的轉過身,這時候。他的神情,他的目光,完全改變,變的很陌生。
他的眼睛裏,還是那片說不出的孤獨和蕭索,然而,一種強大到近乎無法抵抗的氣息。從他的身軀開始外泄,開始散發。強大的氣息立即變成一片氣場,沒人能夠抵抗。周圍的那些古陸武士都愣住了,被赫連的氣場震懾,隱隱發抖。緊接著,那些古陸祭司也受到了影響,盯著赫連,眼神中都是畏懼,開始不由自主的倒退。
就在這一刻,我能清楚的意識到,赫連的氣息裏,帶著一種誰都無法抵禦的儺的力量。他原本沒有如此強大的氣場,但是我猜測的出來,後腦上的重傷,仿佛是一個意外的契機,一下子把赫連被塵封在腦海裏的一切,都解鎖打開了。
“你們,要殺我?”赫連在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傷重的頹勢,他的步伐緩慢,但每一步都好像一座山重重落在地上,那種氣場越來越強大,強大到讓四方祭司開始戰栗。
兩個四方祭司驚愕,卻抵禦不住赫連帶來的壓力,他們和其他人一樣,眼睛裏充斥著驚恐,開始後退,再後退。
毫無疑問,赫連覺醒了!真的覺醒了!
我忍不住有些激動,赫連的身份,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個謎題。很多過去經曆過的事情,在繁雜的記憶裏被慢慢的沉澱遺忘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勾起了被沉澱的記憶中的細節。
我記憶猶新,我記得第一次來到虛空石塔的時候,那一幅幅連貫性的壁畫。壁畫裏受人敬仰的那個老者,在壁畫中重生,然而在壁畫的結尾,中空的石壁中,盤坐的就是赫連。當時,我並不能完全理解,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含義,但今天看起來,赫連的身份,其實早已經給予過我啟示。
“神曾經說過,不過,神說的話,你們沒有聽到。”赫連此刻如同化身成了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擋的戰神,他一步一步慢慢走來,讓成群的古陸人開始畏縮的倒退,兩個前一刻還叫囂著要殺人的四方祭司,鬥誌無形中被徹底摧垮:“神在古陸最強盛的時候,就說過,古陸的衰敗,是遲早的,且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部族衰敗。原因無他,隻因為人性裏最卑劣的一麵,在你們的骨子裏揮之不去!自私,貪婪,暴虐,嗜殺,是這些,毀掉了強盛的古陸。”
沒有人回應赫連的話,盡管赫連還沒有出手的意思,可是這些古陸人已經如同驚弓之鳥,那股強大的氣場,已經壓的他們快要喘不過氣了。
“神即便複活,你也達不到自己的目的。”赫連轉過頭,看了看被幾個人架起來的石頭:“你們已經不是古陸人。真正的古陸人,不會褻瀆自己的神明……”
嗡……
赫連的眼睛裏,驟然爆射出一團精光,戰團外圍燃燒的篝火,在這時候仿佛一下被吹滅了,周圍頓時黑暗下來,隻剩下頭頂那輪昏沉的月亮。
黑暗的虛空中,氣流扭曲,仿佛慢慢的映射出一張臉。那是赫連的臉,這張臉淡然的沒有一絲殺氣,然而那種威嚴,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失聲大叫,轉身就朝遠處狂奔。第一個人逃走,像是瘟疫一樣感染了原本就鬥誌喪失的古陸人,祭司和武士,連同那幾個架著石頭的人,都開始不要命的後撤。
他們跑的很快,逃命似的,很快就消失在戰團周圍。
雜亂的戰場立即平靜下來,隻留下片片血跡和戰死的屍體。那一刻,天地間仿佛什麼都不存在了,剩下的,唯有赫連挺立在原地的身影。
“赫連!”我一下子激動起來,赫連覺醒了,他可能已經在覺醒的一瞬間,就回想起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郝軍扶著我,朝著那邊快步走去。
然而,我們剛剛邁動腳步,就看到挺立如山的赫連,像一座崩塌的山,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