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３章月夜茫茫心似霜
月夜茫茫，翻轉的月色掩盡九重角樓上那抹孤影，直到婢女細碎的腳步打斷了那難捱的寂寞。
“皇上，夜深了。”
那身影回身，如墨長發，灑脫飛揚出霸氣，隻是那眉眼間難掩的哀傷成為這夜色中最淒烈的色彩。
“朱砂點上了嗎？”清冷的音色不可違抗。
“點上了。”
“今夜朕就在此就寢。”那婢女惶惶而退，男子轉身，走向大殿九重紗帳後。一個女子，青絲飄然如飛天，眼角眉秒隱榮華，嘴角淺笑含春，羅裙素裹不住傾城之姿。
“你不是說你是他的妻子嗎？你手臂上的朱砂為何還點得上？但是，我很高興，你還是屬於朕一個人的。”
“那又如何？”
“你說如何？”
他在乎她是否是處子之身，他緊捏了一把汗，生怕揭曉這答案。但現在，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他靠近她，捏著她的雙肩，“隻有你才能與我成為結發夫妻。”
“皇上，你失去了五座城池。”
她不得不提醒他，這樣做不值得。
“放心，五座城池的老百姓都被換了出來，留守的都是士兵，隻要他敢入主那五座城池，他必死無疑。”
原來早就預謀，“我即要救你，也不會讓我的領土被割分，隻是使了小小的計謀而已。”
“他是你的弟弟，他隻是想複仇，這是他應該有的仇恨，你不能這樣輕易的結束他的生命。”
“不行，我要去告訴他。”
錦玨漓反手捉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丟到床上，“你休想。”
“你的心好狠，他這兩個月待我百般好，雖然他利用我，但卻沒有傷我絲毫。你居然用五座城池給他挖好了墳墓。”
“那是他自找的。”
“如果你從小就被拋棄，如果你因為小時候被丟棄在雪地得了不治之症長年咳嗽，如果你從小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你也會這樣做吧！”
“那你敢保證如果換成是他是皇帝，我是被棄的嬰兒，他不會置我於死地嗎？”
“不會，絕對不會。”
她抄起桌上的玲瓏劍，“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晚了……”
聲音不大不小，龍千羽卻聽得清清楚楚。
“晚了？”
“昨天他們已經中了埋伏，城裏城外都有士兵，他們猶豫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晚了嗎？那個花前月下陪她喝酒的男人，那個送她夜光蘭，那個為她準備姻花的男人，就這樣消失了嗎？
——你的皇上是被你掛在腰上嗎？走到哪說到哪？
——即難舍難分？何必跟自己的過不去呢？若是現在你讓我掉轉馬頭，撲進他懷裏，我亦做得到。
——你肯將這些皇室事情告訴我，就不怕被殺頭嗎？
——要我說啊！他不是你的十床棉被之下的小豌豆，而是插在你心窩的一把刀，他輕盈地旋轉也好，沉重的拔出也好，你都痛得無法呼吸。
與他相識的一幕幕，就像昨日才發生一般，又好似他們已經相識了很多年。是的，他們的確相識很多年，龍千羽曾經在他的手挽上看到一抹傷疤，她小時候的恩公左手處也有一處傷疤，和龍澤一模一樣。
她說過，若日後恩公有事她絕不會袖手旁觀。
天下間，又有誰這麼了解她呢？隻要她餓了，他就知道她想吃混沌。隻要她傷心了，他知道陪她喝酒。隻要她說錦玨漓摳門，他也說錦玨漓摳門，連頓酒席都請不起。
她傷心，並不是因為她愛上了他，而是因為那個美麗的男人，帶著不治之症咳嗽的男人，讓人心疼。
龍家的女人不能流淚，可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掉了一滴眼淚。錦玨漓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當她眼淚掉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落淚了。她接住那滴珍貴的眼淚，不敢相信。這些年，什麼苦沒有吃過，什麼累沒有受過，甚至連命都差點沒了。可是她不曾流過眼淚，如今，她居然為了他而流淚。
她急忙將食指和中指並攏，對衝桌上的花瓶，想用引牽術把花瓶移開，她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花瓶沒有移動一絲一毫。若是往常，花瓶可以隨著她的手指左右移動，運行自如。現在……
她果然法力全失。
錦玨漓見她流淚，失望透頂，“來人，把她打入冷宮。”
在這種即傷心，又失落的時候，他並不是緊緊的抱著她說：沒事了。而是把她打入冷宮，他的心果然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