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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和五六個記者一塊兒沖到了爆/炸的中心。
周圍的火已經被消防員滅掉了,但空氣中刺鼻的味道卻沒有一起被消滅。
沈瑩的頭越來越疼,最後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消防員看到記者之後,立馬對他們吼:“你們先出去!這裏危險!”
從消防員的角度出發看問題的話,記者這個時候來現場采訪,純粹就是添乳、阻撓救援的。
這種時候,救人是首要任務,他們還要把所有易/燃易/爆品全部都收起來。
一群記者在旁邊轉來轉去,特別煩人。
……
沈瑩和同行的幾個記者被消防員攆出了爆炸中心。
他們站在已經禁止通行的高架橋上,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
記者a:“真是的,還攆人,當誰願意來似的。這有/毒/氣澧吸幾口足夠要命了。”
記者b:“就是就是,這樣最後也落不下一個好。群眾罵我們走/狗,上頭的人又嫌咱們弄不到新聞,真不知道幹這一行有什麼意義。”
記者c:“我已經準備辭職了,靠,這活兒老子不做了。吃力不討好。”
沈瑩聽著他們的話,心底突然特別酸。
她知道的,很多人都不喜歡記者。
在很多人眼中,記者是專門為了挖別人傷疤而存在的職業。
在很多時候,記者都沒有辦法兼顧職業修養和倫/理道德。
前些年,有一位藝人得癌癥,被送進了icu。
當時有一大群記者在icu門口等著,寫好了該藝人死亡的消息,準備第一時間放出去。
這消息爆出來之後,網上罵聲一片。
該記者所在的報紙,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上。
大家都在聲討,該報紙和該報紙的記者沒有職業道德,冷血,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沈瑩當時全程圍觀了這場風波,該報紙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澄清一句。
但沈瑩知道,那個記者內心一定很無奈。
記者該做什麼?把最近發生的事實第一時間傳遞給受眾,這是記者最基本的任務。
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喜歡用高標準要求別人,低標準麵對自己。
沈瑩想到了徐民成說的那句話。
他說: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他還說:我要用我一個人的血向世界證明它的錯。
很遣憾,他沒有辦法證明。因為這個世界認為自己永遠是對的,誰都無法與它辯論。
沈瑩隻拍了幾張照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收獲。
**
在高架橋上呆了十幾分鍾,沈瑩撐不住了,打車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沈瑩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看到了好幾十個來自邵應曦的未接來電。
沈瑩給邵應曦回電話過去。
他很快就接起來了,他的聲音很著急:“你現在在哪裏?”
沈瑩說:“我打車了,馬上回去。”
邵應曦問她:“你去爆炸現場了?”
沈瑩說:“沒事兒……就呆了一會兒,我馬上回去了。不說了。”
沒等邵應曦回應,沈瑩就掛了電話。
她的頭疼得厲害,胸口也漲得疼。
還好出租車開得快,不出十分鍾就到了家。
沈瑩付了車錢,然後上樓。
剛一進門兒,沈瑩就被邵應曦抱了個滿懷。
邵應曦的聲音抖得很厲害,“你沒事兒吧?”
沈瑩點點頭,“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邵應曦抱住沈瑩,遲遲不肯鬆手。
過了很久,他對沈瑩說:“咱倆辭職吧,別在電視臺幹了。”
沈瑩問:“為什麼?”
邵應曦說:“我不想讓你做這種危險的事兒了。你不知道今天這事兒有多危險,那地方有多少毒氣——”
沈瑩說:“嗯。那辭職吧。”
這夢想,她要不起,索性就不要了。
沈瑩現在不年輕了,她早已經過了那個渴望全世界認同自己職業的年紀。
如果現在再遇到徐民成,她一定會笑著跟他說:對,我也不想做記者了。
真的很累。
即使沈瑩已經得了那麼多獎,得到了業內人士的肯定。
可她找不到自己的價值。
她一直以為,記者是和軍/人警/察以一樣神聖的職業,可以得到大家的尊重。
但現實不是這樣。不管她怎麼做,都無法得到所有人的贊許。
**
這次爆炸規模很大,第二天一大早,電視上、報紙上、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新聞。
若是平時,沈瑩一定會仔細關注,但這一次,她隻是大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