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裳正盤算著要不要上去幫忙以及她的血肉之軀比起紙糊之軀到底哪個更經砍些,但隻見眼前金光一閃,院中這對峙的場麵,似是換了格局。
那道最為耀眼的金光正是程清歌,他義無反顧的站到了朋友那一邊,與父親乃至整個家族對抗,成了仇敵。
程方海顯然沒想到他這素來溫和聽話的長子竟也有與他拔刀相向的時候,正滿麵的不肯置信,伸出手來哆哆嗦嗦的指著他,“你、你……”
“父親!你對我要殺要打都隨意,但我的朋友是無辜的!”被做成式神的靈魂都是殘缺不全的,否則寧願成為鬼使,也比式神要扛打些。程清歌便是擔心這眾多亂刀砍來,這道士便隻能落下個灰飛煙滅的下場了。
是而他十分激動的攔在眾人麵前,胸膛也在劇烈的起伏著,“還請父親能放他一馬,孩兒甘願留下接受任何懲罰!”
在這短短數日之中,先是得知父親謀害了母親並且鎖住了他的記憶,繼而被心心念念找尋了許久的心愛女子親口背叛,如今又在朋友道義與反抗父親權威之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程清歌在玉無裳的眼中隻能用兩個詞來總結。
大義,愚孝。
百年前這些世家子弟大多是這樣,百年後依舊是這樣。
“放肆!”程方海斷然喝道:“你當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我們程家沒有你這樣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究竟過不過來?”
以寡敵眾,黑霧華光,涇渭分明。
眾人手中森寒的長劍齊刷刷的指向勢單力薄的那一人一鬼,各人眼中的光芒比起劍刃寒光顯然更甚。
程清歌逼得雙膝重重下跪,顫抖著淚流滿麵的喚道:“……父親!”
此情此景,與百年前留在玉無裳腦海中最後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那道人式神絕對不對勁兒,他雙目空洞周身黑霧繚繞,絲毫都不為程清歌的困境而有半分波動。玉無裳蹲在長廊上離得遠,若是湊近些細細查看,應該能瞧出他究竟是什麼情況。
但此時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那一邊程方海率眾還在咄咄相逼,這邊她袖中的翠瓏也鬧騰的很,拚命的想脫身而出去幫忙。
但此時若是放她出去,除了多添條鬼命之外,還能做什麼?
思來想去,還是該冒險一把。
她將手袖舉起放在嘴邊,對翠瓏悄悄的說了句話。
說完她便將手靠在了背後,毫無聲息的把翠瓏放了出去。
既然不能直接上去正麵衝突,那便隻好先來個曲線救國了。
就在眼前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玉無裳四下張望了幾眼,倒是讓她發現,原來好奇心太甚且不怕死來偷窺的,並不止她一人。
就在翠瓏偷摸的飄到長廊的另一頭時,她看著那個曾經為了侮辱她而將她活活掐死的混蛋,怒不可遏的在半空中現了形,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就在程方海見機會已然成熟,正要狠狠心招呼著眾人一擁而上將程清歌和這鬼魅道人一起砍了之時,耳中卻忽得響起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且十分的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