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麵哭,一麵踟躕著走進房間裏。蘇晴站在一邊,心裏有恨,卻無法阻止她走過去。
顧一川看到盛夏靠近,已然微微張開了雙臂。
盛夏就在這個時候,在靠近顧一川一個手臂的距離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敢再靠近。大約是心理上的一種不安全反應,或者是對蘇晴的不喜歡。讓她少了一點兒勇氣。
“盛夏,你抱抱我。”然而,就在盛夏停下來,低著頭的時候,顧一川卻已經沙啞著嗓子,發出了如受傷的小狗一般搖尾乞憐的虛弱聲音。
盛夏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她驚慌著抬頭,視線撞進他帶著傷痛和隱忍的眸色裏。
“過來,抱抱我。”這一回,顧一川的聲音大了許多,眼神卻更加暗了一些,因為痛,嘴角都牽了起來,可是雙臂仍舊張開著,還朝著盛夏微微動了動。
盛夏有再多的不確定,不相信,不敢和不要都在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眼前的男人,穿著醫院的條紋病號服,麵色蒼白而憔悴。右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一直包到腳腕處。右腿微微的翹起來,導致他整個人重心有點不穩。卻偏偏雙臂還張開著。
剛才還灰暗的眸子,因為心裏的激動和希冀,此刻眸色裏已經帶了微光。
“過來。”
盛夏看著顧一川,腦子裏已經胡亂而溫暖的不像話的時候,顧一川已經越發溫柔的召喚了盛夏第三次。
這一次,顧一川幾乎是話音剛落,盛夏便已經迫不及待的奔進了他懷裏。也不管他的身體受不受得住,整個人就熊撲了過去。臉上是眼淚鼻涕糊成了一團,到碰到顧一川的胸膛的時候終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顧一川此刻嘴角又泛起了笑。是剛才視線落在門口的時候,那一瞬間看到盛夏像一隻美麗的蝴蝶一般,撲騰這翅膀飛進來的時候,帶著的那種笑。
顧一川心裏泛起了甜,滿足,希望。
這種百感交集,複雜矛盾的情緒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太大的欲望得到,因為得到總會意味著有失去。所以,他也從來不曾害怕著失去,因為心裏頭從來不曾有過牽掛。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當礦區坍塌,周圍的一切開始在他的視線裏、腦海裏天旋地轉的亂動起來的時候,感覺到腿上溫熱的濕意和接踵而至的一陣陣痙攣和抽痛的時候。顧一川自己想的,都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死,要不要逃這類很實際的念頭。
他想起來的是,盛夏到底出了什麼事?會不會有危險?他要是就這樣走了,她會不會哭之類的。
他還自己在給自己答案,也許不會吧,她那麼堅強,沒有他,她現在應該也能過得很好。她雖然不知道她的很多事,可是他清楚秦破軍會照顧好她。
那一瞬間,這些個念頭浮現的時候,顧一川心裏就泛起了酸。
他竟然這麼沒有存在感嘛?在她的心裏!明明,從來都是他對別人棄之如履。
這一瞬間,顧一川想要有個依靠,想要有個擁抱,想要一個女人的嗬護。
在劇烈的震動中,在昏昏欲睡的感覺越發濃烈的時候,他想起來很久很久的時候,一個陪伴他很多年的女人說過的話。
她說:顧一川,你從來不會需要我。你從來不會說我愛你,你從來不會主動的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