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往事(2 / 3)

我還要想問他已經三十多歲將近四十歲了為何一個妃子都沒有納,可是為了紀念我的母親?我還想要問你站在這寒風之中吹著孤笛可是思念著我的母親?

我在這一頭思緒繁雜,太子卻也意外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隻見他身子一震後,慢慢的放下了笛子轉過了身來。他麵色十分蒼白,竟是瘦了一大圈。我微笑著等待著他的回答,而他亦是帶著些微的疑惑似乎想要詢問我為何有此一問。

於是我們在這冰天雪地,紅梅白雪之間靜靜的看著彼此,想要從對方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終究是他先開了口,隻見他自嘲一笑說道:“你知道嗎?剛剛看你我竟以為是我自己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初次見她的時候。”

聲音沙啞,但卻帶著深深的懷念。

如今就算是往事,我也想要多聽一些,這樣仿佛我心中對母親的愧疚就會少一分,也覺得和母親多親近一分。所以我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依舊微笑著等候著。我們依舊是剛剛的那個距離,誰也沒有提出要去小亭子裏坐下,但我們都知道曾經見麵說不上話的兩人,如今因為一個故人,即使是站在這個冰天雪地裏也不覺得冷,隻要多說一些她就是好的。

隻聽太子接著說道:“那日也和今日有些相似,由於父皇對我期望極高所以對我也是極其嚴厲的,可是我卻從小就沒有三弟那樣子的抱負,我其實一直想像小四一樣,做一個閑雲野鶴的王爺就好的,所以麵對著繁雜冗多的課業和奏折,我常常稱病不看,每每父皇詢問我時我卻總是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所以父皇就總是嚴厲的批評我,然後接著我給加課業。於是事情就越來越糟,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糟,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那一日我獨自在這裏喝著悶酒,許是壓抑了太久,許是被這裏的景色所惑,見到這天,這地,這梅,我就忍不住拿出了笛子吹了起來。然後,她就出現了,像你這般,穿著一件雪白色的銀狐鬥篷,在我身後吟出了你剛剛吟出的那一句詩,你們唯一不同的隻是表情而已。那一日她隻是好奇一問而已,眼波流轉間並無一絲悲哀之色,隻是好奇而已,甚至她的表情稱得上平靜,而你的表情卻是帶著深深的悲哀,這不是你該有的情緒,你在悲哀著什麼呢?是我嗎?還是這個世界呢?”

悲哀嗎?我喃喃的重複著,所有人都在和說你應該快樂,你應該陽光,你不該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這樣的表情不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這樣的情緒不是你該擁有的。可是誰能告訴我,快樂的理由是什麼呢?誰能告訴我我不攬這些責任你們卻為何還是強加給我呢?誰能告訴我,我這個年紀究竟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在這蒼茫的天地之間,看著皚皚白雪,我也不禁有些迷茫了,悲哀嗎?或許吧,隻是我在悲哀中著什呢?

我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太子,他在看著我,眼神裏有著關愛,他見我看他,於是輕聲說道:“想知道我對你的母親抱怨了一番後她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

太子許是想到了當時母親的模樣,竟是輕輕一笑,那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隻見他笑過後才說道:“她隻是很平靜的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說實話,當時我心裏很不舒服,我也隻是一時衝動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和她說了,並沒有期望獲得她的認同,但也並沒有想到她會如那些官宦家教育出的女子一般模樣,然而她是女子,所以我並沒有出言反駁,隻是內心裏對她的好感卻是蕩然無存了,眼中也有了輕視之意。她看了出來,於是冷哼一聲說無禮之人首先是無知。那句話啊,從她嘴裏說出來真真是讓我無地自容啊。這時你母親又接著說我如此說你自然是有理由的,理由一就是芸芸眾生有多少人如今吃不上飯,沒有地方住,為了生計忙碌奔波,而你自出生後就是華服美食,還住著舒適的宮殿,單單因為皇上的幾句話就覺得生無可戀,無聊至極,你不覺得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其二這曆朝曆代有多少皇家之人為爭這太子之位頭破血流,而你自出生後就擁有了這個位置難倒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這其三嘛,自然就是知道我為什麼來和親嗎?是因為我在家中並無地位,所以隻能任人擺布,而你自小就被人尊稱太子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你是擺布人的角色,和我比起來,你還覺得你是不幸的嗎?知道嗎?聽她的一襲話,我竟然覺得這個女子和我印象之中那個冷豔高傲,步步留心的和親公主竟然那麼的不同,那日她是那麼的直率,覺得我說的不對就直接說出不認同的理由,然後坦白她不是自願來和親的,她是那麼直白的在我麵前表現出她對權利的渴望。然而雖然我人不聰明卻也不是愚笨之人,識人也不差的,我知道她其實是自願來的,而她口中說對權利渴望,可是說起時她眼眸之中竟無一絲波動,平靜的猶如在說今日吃了什麼一樣,然而那時的我們連朋友都不算,我自然不會去問她為何要把自己說成一個渴望權利的人。後來我們接觸深了後我也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母親來這裏時十六歲,在別人麵前永遠是端莊高雅的,可是在我麵前卻依舊是一個小女孩,看誰不痛快了,會在我麵前痛罵,委屈了會在我麵前哭,離開時還會點一下下次見麵要吃什麼,她在我麵前天真,任性,可愛,而我見到這樣的她也是歡喜的,所以我寵著,護著,就怕她受到傷害。其實你的母親真的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不是一句話可以形容出來的,如今我說了這些你是不是認為你母親隻是生在皇家,所以不得不端莊,不得不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而遇到了我後對我信任所以露出了她真正的模樣?錯了,當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在一次她醉酒後,絮絮叨叨說著她的過往,說著他時我才知道其實真正的她也是一個膽小之人,她甚至是憂鬱的,敏感的。而在我麵前的她,隻是她渴望的一個樣子,不知我為何讓她另眼相待竟選擇了在我麵前演了這樣的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