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清鳴都覺得,自己不算是一個衝動的人。
所謂的不衝動,就是在做事之前,她大多都會掂量一下後果,考慮一下成功率,而不會單單因一時的情緒激動而做什麼沒有把握的事。
顯然,清鳴的特質並不適用於今天,並不適用於在看到賀塗一臉冷漠地鮮血直流的時候。
明明之前就知道他身上有傷,猜得到他遭受過什麼,可是,在真正看到了這樣的過程,在看到賀塗滿是習慣的神色時,清鳴還是失去了理智。
於是,就在那人打算刺下第二刀的時候,清鳴忽然從櫃子中衝了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手中的刀直指白衣的男人。
既然他是首領,隻要馴服了他,一切就都好說了。
多出的50點屬性,清鳴一如既往地加在了敏捷上。如今的她速度極快,快到讓人幾乎看不清身影。
沒有人能攔住他。鋒利的刀刃毫無阻擋地瞬間來到了男人的脖頸上。
然而,令清鳴沒想到的是,刀刃已經刺到了他的脖子上,卻捅不進去。他的脖子上好像附著什麼透明的東西,使刀刃根本刺不進去。
清鳴反手,又試了他的額頭和胸口,同樣被什麼隔了開來,無法刺入。
他既然是藥師,能研究出令人突破極限的藥,那麼,同樣有這樣附著在皮膚上防身的藥,也不是沒有可能。
防備倒還挺周全……也對,十年後的他顯然並沒有被馴服,改變曆史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一連串試圖馴服的動作於清鳴而言,其實不過是短短一瞬。在白衣男人身邊的侍衛攻上來之前,清鳴就已經抬手揮刀,精準地劃過了幾個人的脖頸。
“護駕——”有人喊道。
護駕?那個“藥師”……是皇帝?
清鳴心中驚訝,身影卻片刻也沒有停。她直奔賀塗身前,馴服了礙事的人,然後飛快地用鑰匙打開了鎖鏈。這是她從宅子管事身上摸來的。
拿掉了鎖鏈,清鳴抱起賀塗,從窗口跳了出去。她本是想要落地奔跑的,卻忽然察覺到了些許不同。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藥”的力量。她覺得身體輕盈,身體裏有什麼暖流在汩汩流動。心意一動,她便無師自通,騰空而起。
像飛一樣——
清鳴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女孩,滿臉興奮。
身後顯然還有追兵,她卻毫不在意。和她比起來,他們都太慢了。
她腳尖一點,越過圍牆。
她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了遠方。
在清鳴的懷中,賀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涼爽的風迎麵吹過,賀塗意識到自己在飛。
眼前是寬闊的天空。
他從來沒有感到離天空這樣近過,在過去,他習慣了隻能通過一方小小的窗口看到外麵的世界。
可是現在,他在清鳴的懷裏,嗅著夏夜的涼風,五年來第一次脫離的鎖鏈的桎梏,來到的屋外的世界。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由。
他想,他大概是遇到了神仙了。
老實說,清鳴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原本,她還想多觀察些時日,等到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的時候再帶賀塗離開的。
可現在,她不過是一時衝動,卻也成功了……主要是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跟上她的速度,別提追上她。
既然走,就應該走得遠一點。
清鳴抱著賀塗,低頭問他,道:“你的傷要不要緊?我先帶你出城?還是先治傷?”
“不要緊……”賀塗答道。
實際上,清鳴一開口說話,賀塗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清鳴的身上。沒注意的時候還好,這一注意,他的臉就又蹭得熱了起來。
清鳴正把他緊緊的護在懷裏。既然是護在懷裏的,那麼他的身體自然會碰觸到她胸口的柔軟。
這位姑娘……她就沒有一點基本的防備心嗎?
然而,自幼通讀禮義廉恥的賀塗卻咬著嘴唇,沒有出言提醒,甚至沒能移開身子。
他在心中斥責自己的無恥,卻最終還是就這麼靜靜地待著,紅著臉,什麼都沒有做。
十二歲的賀塗生平第一次從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大人的無恥。
清鳴跳出了城,倒也沒被阻攔。畢竟,飛簷走壁可不是什麼常見的事,清鳴又速度極快,就算見到了一閃而過的人影,守城的士兵也全當是錯覺了。
出了城,清鳴繼續奔走,直到體力用盡,已經不知道將城甩到了什麼地方,這才停了下來。
而此時,天空都有些微微泛白了。
而賀塗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要她停下來休息了。
“好啦好啦,這不是停下來了嘛。”迎著泛白的天空,清鳴孩子氣地甩了甩頭上的汗,笑得比陽光都絢爛,“我們好像已經走很遠了,他們肯定追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