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陽光大好的日子,春天,街旁的薔薇花被風吹著,花瓣在空中飛舞。

木靈少有地從歐式別墅中走了出去,她有預感,今天那個叫木清的孩子會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手心在風裏接過一片花瓣,木靈伸過手指去觸了觸。

那柔軟,還帶著淺淺的芳香,讓木靈小小顛簸著的心髒軟下去了一塊。

木清一定會是個溫柔的孩子。

這個念頭劃過她的腦海,就像是一句美妙的預言。

望著以往車駛過來的方向,木靈在外麵站了好久,風吹得她翻來覆去洗了好幾遍有些泛白的連衣裙不斷搖擺著,就像在慶祝著些什麼。

就算是真的木清降生了,她也不可能就這樣看到的。

木靈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她隻是有些雀躍,一個從小沒有人疼愛的女孩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情緒,便隻好這樣,靜靜地呆著一個人。

那半個小時是她這段年月裏最激動的時光,在母親離世之後,她就沒有再期待過什麼。

人生都浸潤在木恒帶給她的陰翳之中,木靈活得不像是個孩子,更像一具行屍走肉。

回去,擁抱長時間的寂寞。

又被關進了狹小的房間裏麵,木靈低頭拂拭著那個從路邊撿來陪伴她許久的洋布娃娃。

沒有人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就這樣喃喃自語,以防失去說話的能力。

還沒到上學的年紀,木靈隻能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呆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裏。

守著一張床、一個桌子還有一個永遠裝不滿衣服的衣櫃。

木靈活得像個隱形人,木恒給她了生命、給她了一個房間,便再也沒有管顧過。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再過上一年,木恒會否想起他還有個女兒,該上幼兒園、該上小學、該上初中。

或許她走到房間外麵,看著那張似乎並沒有被時光帶來什麼的男人的臉,然後苦苦哀求,給她一個受教育的機會。

隻因為在木恒的手下,再這樣過下去,她不會再有半點機會。

那個時候的木靈以為自己和木清不一樣,杜清蘭就像是那灰暗世界裏的一盞明燈,會帶著木清逃離。

而她,能夠在杜清蘭的保護下享受到一絲半點光芒就已經足夠好了,並不奢望能夠得到擺脫。

對前途這兩個意味深遠的字,木靈本不應該懂得太多,但是在木家待了那麼久,如果不是這份成熟,恐怕木靈早就餓死、凍死了。

她對生活的希望並不大,隻要能夠順順利利地活下去,隻要能有個機會好好上學,隻要能有朝一日跑出去,這些就夠了。

木靈本來就已經沒有母親了,擺在麵前最醒目的事實就是,沒有人會多愛她。

“嘀嘀嘀……”

尖銳的汽車鳴笛聲穿過了木家別墅的小花園,衝著木靈的耳朵襲去。

有人來了。

木靈下意識地抖了一下,這響聲不是木恒的車聲,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是杜清蘭帶著木清回來了?

心底升騰起一陣奇異的感覺,強打起精神,木靈衝著窗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