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被粘好了,她的字並不好看,可一個個卻像印在了自己的心裏,任時間如何打磨都無法抹去。

杜雲帆的手慢慢垂了下來,眼前的一切都已經如同光影般消失。

抽了一下,杜雲帆拚命地用另一隻手把那份衝動給按壓了下來,讓它不要再多做傻事。

它一直都被自己給藏得好好的,距離他這人生的最近的位置,不管是過了多久,都願意取出來看看。

該忘了,早該忘了。

收回了目光,杜雲帆嘲諷自己的不自量力。

明天還會再見,他們已成路人。

難道還不明白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沒有半點參考價值。

對木恒的情況了解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杜雲帆把桌上的手稿整理出來放在了一遍,便沒有再打開的意思。

工作的心情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滿頭滿腦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貌,還有,再也止不住的疲憊。

杜雲帆默默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是時候該回去了,整整三天,他把自己過得像具行屍走肉一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這樣真的好嗎?

也隻有太累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雲朵朵,也隻有太累了,才會覺得偶爾想起是一種淺淺的幸福。

熄滅了辦公室的燈,一整片的黑暗把杜雲帆包裹了起來。

濃重的呼吸聲,杜雲帆的手還在開關的位置,卻沒有了力氣再把它打開。

眼眶有了明顯的溫度,鼻子開始泛酸,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力量把他拉扯,像是要帶他去瘋狂的地獄。

杜雲帆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扶著不遠處的辦公室門,他的身體順著門框無聲滑落,跌坐在了地上。

是誰困住了他?

還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沒有了外界時刻關注著的眼睛,杜雲帆終於崩潰了。

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蜷起的膝蓋之中,終日不散的情緒像是一個陰鬱的球,把平日最為堅強的杜雲帆給包裹在了其中。

外麵的雨慢慢大了起來,帶動了杜雲帆的情緒,也開始了瘋狂地變化。

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滾落,劃過原本筆挺的西裝褲,墜落在了地上。

周圍都沒有了人,黑暗之中沒有半分聲響,可即便是這樣,杜雲帆也不想有半點示弱。

用牙齒鎖住了嘴.巴,沒有半點聲音可以他的喉口跑出去,嗚咽、大哭,淚水漸漸浸濕腿部褲子的皺褶,最堅強的男人變了副樣子,困了他許久的情緒宛如一座火山,在這不知名的時候爆發開來了。

一片黑暗之中,杜雲帆哭到眼眶都已經幹涸。

這許多年,他都沒有流過眼淚,這一回,卻破天荒的怎麼樣都止不住。

心底的痛苦像被攪起的一潭渾水,混雜著其他的複雜情緒,開始在兜兜繞繞,一圈、又一圈,隻見壓抑許多的東西沒有半點沉靜下來的意思,反倒愈發升騰了。

還好這份黑暗掩飾下了他的不堪,同時還包容了這世上本就該存在的怯懦。

沒有一個人能夠輕鬆地在這片土地活下去,所有人都是負重前行。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腿都開始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