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裏的活計,還是有些想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長什麼樣,他莫名的有些想念天策府將士們的須須。於是,他帶著好心情疾步走出了門外。果然道路兩旁擠滿了人群,鍾珩個子雖然不矮,但是站在人群中也看不清楚,於是他退到角落裏雙足輕輕一點小輕功躍上了屋頂,從上方向下俯瞰。

隻見城內的街道上,一列身著統一服飾騎著高頭大馬的部隊正在不疾不徐的向著城門口的方向前進,他們每個人都披著一件綠色的披風,讓鍾珩在意的是,那件披風上印有的奇怪圖案。

那看起來很像是一對黑白翅膀,簡潔幹淨的圖標總給人一種隱隱地衝動,似乎總要去做一些什麼才能平息自己的內心。他就這麼一直盯著那個圖標,猜測不出這究竟是代表了什麼,撐著下巴看著下麵的大部隊,又禁想起了這些天他打聽來的一些頗為耐人尋味的消息。

似乎這個世界的人們因為一種叫做“巨人”的威脅,不得不委身屈居在這狹小的一方城牆內,被一生束縛在狹小的區域內活動,根本都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這對於十六歲就開始策馬江湖在外麵闖蕩的鍾珩來說有點不可思議,他想象不出如果一生都被困在一個地方,見識不到山之高海之闊,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看著圍觀群眾目送那一隊準備出牆的士兵的麻木表情,鍾珩莫名的覺得有些心酸,這些人呐……已經習慣了被困在牢籠的日子了,對於能否自由的那天似乎根本不期待。

這麼想著,鍾珩又搖了搖頭,他從這些民眾身上,感受不到大唐俠士的那種人人自危,甘為國家大義舍我血肉之軀捍衛腳下領土的熱血和忠誠。

他眼神在那一列士兵麵上掃過,這些人倒是還有些血性。

然後,他的目光便在領頭的一個人身上停了下來。

那並不是一個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溫暖,或者說是充滿希望的人。正相反,鍾珩這個角度看過去,隻依稀能感覺到那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些許痞氣,而且似乎對什麼都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鍾珩原本也不會在意他,但是在他轉臉跟身邊的人說話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多關注了他一會兒。

他的眼睛……有點奇怪。

鍾珩抓抓腦袋,有些形容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眼神,他這個出身大唐的古代人,壓根兒不知道“死魚眼”這種形容詞,苦思半天也隻好把他歸類於“異瞳”這一類。

利威爾原本正心不在焉的應付身邊有些過於興奮的韓吉,但是就在一瞬間,身處在王都地下街多年的警惕心讓他感受到了一股長時間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他最不喜歡有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偷窺自己的這種感覺,雖然那股視線並沒有惡意,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好奇。不過這讓然讓他覺得不爽,所以不動聲色的開始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視線的來源,他頭一抬就順著那道視線看了回去。

鍾珩被他突然的扭頭嚇了一跳,他隻是偷偷摸摸的懷抱著好奇之心多看了那人兩眼而已,沒想到那人猛然間就向自己看過來,怎麼看都是一臉不善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別人,禮儀被七秀坊教養的很好的他頓時覺得自己有些不禮貌,當下條件反射性的雙手抱拳做了個揖。

利威爾麵癱著臉看著坐在屋頂上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穿著奇怪的紅衣小鬼,看著他突然對自己做了個看不懂的手勢,麵上的表情依然不變,隻是盯著他又看了一陣子後就掉轉回自己的視線看向前方,這種時候他可沒心情和牙都沒長齊的小鬼玩躲貓貓的遊戲。

鍾珩見他沒什麼表示的轉過頭,吃不準對方到底在想什麼,隻好安慰自己也許對方並不介意自己的魯莽不禮貌,也頓時安心起來,目送著那群人在大開的城門中緩緩地走了出去。

不過,那個人的眼神……還真是意外地凶狠啊。

在看著那巨大沉重的木門慢慢的重新合上的時候,鍾珩還是忍不住的想著。

這是鍾珩第一次見到利威爾兵長,因為時間太過短暫,所以對彼此之間的印象都還很模糊,甚至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