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東的腦海裏瞬間閃過許多種可能,心跳也加快了起來。
如果,他是說如果,是他昨天做的事情有了回應,那麼這個在他辦公室的人,也許會是個貴人呢!
可是,門一推開,眼中的喜悅就跟股票開盤跌了個停板一樣直線倏下。
沒有想到,沙發上端坐著的那一人,竟然會是——蘇莫曉!
裴靖東難掩那失望神色的看向蘇莫曉,腦中則過慮著蘇莫曉找他會有什麼事兒?
第一個映入腦海的竟然會是昨晚上蘇莫曉在陽台抽煙的模樣。
此時的蘇莫曉,身上穿著女式冬裝常服,墨綠色的領帶,風紀扣扣的緊緊的,隻到耳朵處的短發梳成斜劉海。
看到裴靖東時,原本端坐著的身子立馬站起來,條件反射般的一抬手,行了個軍禮。
裴靖東走了進來,淡淡的一抬手回了個禮,指了指沙發道:“坐。”
蘇莫曉又坐了下來,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是那種軍人的標準坐姿,目光也是平視著前方,一副聆聽領導發言的模樣。
裴靖東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總覺得今天這領帶是不是係的太緊了,扯了一下又一下的,還是不舒服。
於是把常服脫下來,掛在門後的衣架上,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也沒聽到蘇莫曉吭聲的。
你說蘇莫曉這是怎麼一樣情況呀,有事兒就說事是吧,坐在這兒跟屋神一樣不吭聲是個什麼節奏?
裴靖東吃不準蘇莫曉是個什麼意思,再加上他心底也有些發虛,故而就沒先開口說話,隻是往那兒一坐,開始看桌上昨天遺留下來的文件。
一分鍾,五分鍾,十五分鍾……
半個小時後……
蘇莫曉還就這麼坐在那兒,雙眼帶著探究的神色凝視著前方在看文件的裴靖東。
別看她麵上這麼平靜,其實她眼中的火意很大,很想一拳頭把這男人的偽裝給打碎了!
這尼瑪的郝貝都跟她弟在一起了!裴靖東這個前夫算怎麼回事?想讓她弟當活王八的嗎?
你說就這麼被人刀尖子似眼神的剜著,裴靖東能工作得下去才怪呢!
火大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抬眸看向蘇莫曉問道:“有事兒?”
蘇莫曉一聳肩,滿臉無辜的神色回了兩個字:“沒事。”
裴靖東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沉著聲開口道:“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不喝。”蘇莫曉還是這兩個字,神色是冷冰冰的。
裴靖東深吸口氣,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曆呀,怎麼就這麼一尊冷麵神杵他跟前呢。
“蘇幹事,你到底有沒有事兒,沒事兒別在這兒妨礙我工作。”
此話一落,蘇莫曉就笑了:“沒事兒,我就是想來看看人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呢?”
“蘇莫曉!”裴靖東微怒的一拍桌麵站了起來。
“我弟跟郝貝馬上就會訂婚,之後就會結婚,裴靖東你不會不知道吧。”蘇莫曉可不管裴靖東生氣不生氣的,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就在裴靖東還沒也聲反駁的時候,一道火火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嗬,真是可笑,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我哥跟我嫂子明明就是有誤會的時候,莫揚那小子就橫插一腳,你好意思在這兒聲討我哥嗎?”
是展翼送完小曦回來了,剛巧就聽到蘇莫曉這話了。
雖然展翼還沒弄明白蘇莫曉這話的意思,不過心中早就對莫揚不滿意了,故而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了。
裴靖東頭大的揉了揉眉心,這特麼的是辦公室還是菜市場呀!
蘇莫曉一抬眼皮,不悅的看向展翼,鄙視的丟了句:“關你什麼事兒?”
展翼不甘心的回了一句:“那又關你什麼事兒?你憑什麼來我哥跟前嘰歪這些破事兒?”他的眼晴因為憤怒染上一了血紅色的,就恨不得把這蘇莫曉給丟出門外去。
“展翼……”裴靖東開口想製止住展翼跟個女人家的在這兒吵吵。
可是展翼這會兒就是滿肚子的火,特別是蘇莫曉眼中那些鄙視就像是根刺一樣,刺的展翼眼珠子疼,嘴巴上就特別的不饒人。
“哥,你別管,你不想計較,可是有些人就是這麼沒臉沒皮的,明明就是搶了別人的老婆,還弄的一副深情的樣子,現在是怎樣?夾著尾巴不敢出麵了,就讓個女人來炫耀,有個蛋的好炫耀的……”
其實對於蘇莫曉和莫揚姐弟倆,早些年裴靖東幾人沒跟著其父到江州時,還算是一個圈子裏的。
畢竟這是裴靖東二嬸蘇韻的侄女和侄子。
但是後來莫揚出事前,裴靖東等人就到了江州,自然就是沒了聯係,但也不至於說是完全陌生。
不過就莫揚追郝貝這事兒吧,時機和時間都不對,才讓展翼記恨在心了。
展翼平時真不是這麼粗魯無禮的人,可是這會兒完全就是讓氣的沒了往日一點的風度,連粗話都飆了出來。
蘇莫曉一抿唇,臉上寒氣橫生,一點兒女孩家該有的嬌氣或是難堪也沒有,吐出的話,帶著股血腥般的狠意:“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認識蘇莫曉的人可都知道蘇莫曉有多疼莫揚。
你可以罵她什麼難聽的話,她都懶得去搭理一下的,但是你要說她弟一句不好,那就是找死的節奏。
“嗬,我嘴巴怎麼不幹淨了,早上我還刷完牙了喲,就是有些人人前可是幹淨,背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齷齪事呢,瞪我怎麼了,你有這個時間瞪我還不如去管管你的好弟弟……”展翼這是火大發了,一雙大眼回瞪著蘇莫曉。
蘇莫曉一揚拳頭,衝著展翼的方向威脅著:“你再說一句試試看。”真有要揍人的樣子了。
其實裴靖東真想提醒展翼,別挑戰蘇莫曉這個女人。
可是還沒等他提醒,他這個傻弟弟喲,就這麼直接往人跟前送,嘴裏還罵罵咧咧的:“靠,我就是罵他了怎麼地吧,有本事你揍我呀,小爺可告訴你,小爺可沒不打女人的這種風度,你敢打我一下試試……”
正說著話話呢,砰的一聲,又砰的一聲。
人家蘇莫曉就跟打沙袋一樣,第一拳砸在展翼的鼻子上,一隻手是拽住展翼的常服領帶的。
這一拳就打散了展翼下麵要說的話,領帶被拽了回來,就這麼又是一拳,依舊是同樣的位置。
展翼讓打懵了,傻傻的看著蘇莫曉的第三拳就要落下。
裴靖東這才閃身衝了過來,大掌握住蘇莫曉伸出的拳頭,虎眸中帶著股銳利之光,睨了一眼蘇莫曉,冷冷的警告著:“蘇莫曉,你護著你弟我管不著,但是你打我弟,就不行。”
這要是別人,裴靖東早就把這人的手給廢了,可是這是蘇莫曉,也是他心裏有愧,所以隻是這麼勸著。
蘇莫曉勾了下唇,扯了抹冷笑出來,鄙夷的丟了句:“你也幸虧有這個小弟,不然這兩拳應該打在你臉上。”
至此,裴靖東不再抱著僥幸的心理了,很確定昨天晚上蘇莫曉看到他了。
那就沒什麼好裝的了,聳聳肩道:“我問心無愧。”
這是事實,雖然他去了郝貝的房間,但是他是去告別的,還囑咐郝貝好好的跟莫揚在一起。
當然,這些,他也不會跟蘇莫曉多解釋什麼。
“鬆手。”蘇莫曉冷冷的說著。
裴靖東鬆手,蘇莫曉甩了甩手腕,宣誓一樣的開口:“
要論先來後到,郝貝是我弟十五年前就看上的。要論結果,就是郝貝要嫁給我弟,我不希望任何人去破壞我弟的幸福。”
蘇莫曉說到此,停頓了一下,低語了一句什麼,卻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但裴靖東卻讀懂了。
她說的是:“黑狼,二選一時,我也會為了我弟放棄生命。”
裴靖東警覺地僵直了身子,抬眼四顧,一雙虎眸裏充滿了戒備。
她叫他黑狼。
蘇莫曉也是影子隊伍的一員?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蘇莫曉都能感覺得到,對麵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已繃緊,象一頭蓄勢待撲的叢林獵豹。
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便鑒紙貼在茶幾處,不動聲色的以修長的五指輕點了幾下,轉身瀟灑的離開了裴靖東的辦公室。
而蘇莫曉留下來的那張便簽紙馬上就被裴靖東握在了掌心。
那上麵赫然畫著一枚讓裴靖東熟悉極了的徽章,讓他緊蹙的眉頭終於稍鬆了一些。
展翼這時候才回了神一樣的,捂著讓打出血的鼻子,看著裴靖東問:“哥,你剛才跟那男人婆打什麼啞迷呢?”
裴靖東收起思緒,伸手戳到展翼鼻翼上的紅腫,皺了眉頭訓他:“展小翼你的風度哪兒去了?這是菜市場嗎?讓你在這兒跟人耍潑呢?”
“哥,你別叉開話題,你們剛才在打什麼啞迷。”展翼不死心的繼續問。
裴靖東隻得開口解釋著:“昨晚我去郝貝房裏,被蘇莫曉看到了。”
“啊,哥……你不會跟我嫂子那什麼了吧……”展翼驚叫著,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繼而又是一臉八卦兮兮的看向裴靖東。
裴靖東沒好氣的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訓道:
“什麼也沒有,我把那個手機要回來了,僅此而已。展翼呀,這次是真的結束了,哥知道你為我抱屈,可是感情這事兒沒法說,不是喜歡就可以的,生活中遠比有感情還要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這是裴靖東第一次說這樣感性的話,展翼聽的似懂非懂的,茫然的點頭問:“那我是不是壞事了?”
裴靖東深吸了口氣,心中有點不是味呀,展翼這是為了他好。
可是郝貝那女人呀!
昨晚就怕蘇莫曉看到,會難為郝貝的。
“不知道……”裴靖東把自己的憂心說了出來。
展翼很快就自告奮勇的要去找蘇莫曉道歉了。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別人打了他,他還要上趕子的去道歉,可是沒辦法呀,誰讓他哥都說了,這是為了嫂子好。
那麼他就能咽得下這口氣,更何況,他一個大男人,是不會跟個小女人計較的。
裴靖東目送展翼出去,而後擔心的叫住他提醒著:“展翼呀,蘇莫曉可不是一般女人,你別跟她走太近了,寧馨不適合你,她就更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