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河邊,一處偏僻的塋地前,孤立著兩座墳塚,墳塚看起來隻是兩個土堆而已,並沒有修砌的與眾不同,墳塚邊荒草萋萋,枯草蔓長,一條細石鋪就的小路蜿蜒其中。
小路上雜草橫生,黃沙遮蔽,顯然很久沒人來過了。
鄯茹和鄯伏陀佇立在墳塚前,不由得各自暗歎一聲。
“王妃殿下若是中了毒,公主可有解毒的法子?”
“聽說殿下中了七步散,無人可解。”
墳塚前又變得沉默哀傷,過了片刻,鄯伏陀傷感道:“我奔波多年,苦尋鄯珠無果,已然了無生趣,若是王妃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亦不想再苟活人世了。”
鄯茹皺眉道:“鄯伏陀,你怎可說出這等輕率的話來?鄯珠已然不知所蹤,難道你真想我們樓蘭人絕後不成?”鄯伏陀淒慘道:“絕後?若是這般苟且偷生,又何必降臨到這個世間?”
“你!”
鄯茹心潮起伏,欲言又止,這百多年來,她自己又何嚐不是苟延殘喘?她很想再勸說鄯伏陀咬緊牙關生活下去,可是她自己亦過得百般艱辛,幾近絕望,話剛出口,卻驀地淚濕雙頰。
“公主殿下,”鄯伏陀見狀慌道:“公主切莫難過,晚輩知錯,殿下責罰便是!”鄯茹啜泣道:“我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過了一百年,我尚且覓祖尋親,圖報那國恨家仇,你又怎能背棄宿命,自暴自棄呢?萬一鄯珠尚在人世,你要如何麵對?莫要像我一樣變身成孤魂野鬼,這隻能令你更加追悔莫及。”
鄯伏陀想起鄯珠,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悲痛,此刻竟突然爆發出來,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頓時淚如泉湧,悲咽難耐,“我隻希望鄯珠當時便死了,她若是活著,又如何受得住世人的欺淩?”
鄯茹心下黯然,勸道:“鄯珠必有貴人相助,你切莫過於傷心,我等既然背負著沉重宿命,理當振作精神,共圖大業。”
鄯伏陀歎道:“即便我有心報仇雪恨,可是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鬥得過那些妖魔?”鄯茹莞爾道:“你切莫灰心,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先祖伏色摩那已經轉世重來,樓蘭人複仇的日子不會遠了。”
“什麼?”鄯伏陀驚得合不攏嘴,怎麼也無法相信,“轉世重來?難道公主殿下見過他老人家嗎?”鄯茹笑道:“不是老人家,而是個年輕的後生。”
“可是,”鄯伏陀直搖頭,“王妃殿下一直在尋找著伏色摩那,她一直相信伏色摩那還活著,還在修煉那不死神功,怎麼會轉世重來?難道伏色摩那已經死了嗎?”
鄯茹歎道:“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也許伏色摩那還活著,也許他不是伏色摩那,但是他有著和伏色摩那一樣的相貌,又身懷伏色摩那發誓要練成的不死神功,我真希望他能把自己當成伏色摩那,為咱們樓蘭人報仇雪恨!”
鄯伏陀道:“這還真是有些複雜,我都被你說糊塗了,要是王妃殿下聽到,隻怕更加困惑了。”鄯茹道:“你說王妃殿下一直在找伏色摩那,她都去過哪些地方?她可跟你說起過?”
鄯伏陀皺眉道:“王妃殿下來去無蹤,常年不在白虎嶺,至於他都去過什麼地方,我也不甚清楚了。”鄯茹歎道:“若是這樣,咱們該上哪兒去找她呢?她能去伏色摩那的墓地嗎?”鄯伏陀搖了搖頭,“殿下跟我說起過,伏色摩那的墓塚是她命人修建的,可是墓塚裏隻有一個空棺,她會去那裏嗎?咱們不妨回到白虎嶺,也許這時候殿下已經回去了。”
鄯茹道:“這兒離樓蘭皇陵很近,咱們先去那兒看看。”
鄯伏陀點點頭,二人順著孔雀河向上遊走,走了十幾裏地,遠遠的便看見了樓蘭皇陵。
樓蘭皇陵依山而建,共有數十處墓葬,可是自從樓蘭滅絕以後,這裏的墓葬早已被盜掘一空,甚至連堆砌墓塚的石塊也被人搬走,此時的墓葬群裏,隻剩些橫七豎八的亂石,在荒草枯枝的搖曳下,看起來頗為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