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間,蕭妃娜因身體不適並未出席,隻叫鄯珠去廚房打碗燕窩粥,她便側臥在床上。
鄯珠端著粥回來,見蕭妃娜已經睡著,輕呼道:“姐姐,起來吃碗粥吧。”
連叫數聲,蕭妃娜並無反應。
鄯珠伸手摸著蕭妃娜的額頭,竟似有些燙手,奇怪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發起燒來。”
她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本想去回春堂請張郎中回來診治,眼角掃過書案時,發現宣紙上寫著一首詩,字跡尚未幹透,顯然是小姐剛才所寫,拿起來一看,是一首五言律詩:
風雪芭蕉夜,前庭弄影深。
翩躚南北客,雁去不留痕。
春雨帶花落,頻頻潛入門。
卷簾日日晚,轉眼又黃昏。
鄯珠吹幹墨跡,小心的將紙折起來放入懷中,本想跟薛管家打聲招呼,可是看著眾人在前堂忙裏忙外,便悄然從後門走出來。
鄯珠看看天色,午時剛過,湛藍的天空上飄過幾片雲朵,她邊走邊琢磨,此處離顏家莊三裏地,若快去快回,個把時辰就夠了,可是去了能找誰呢?我與他家丫鬟並不熟絡,總不能直接去找顏公子,這樣也太冒昧了。
就說蕭姐姐寫了一首詩讓他點評?然後呢?再怎麼說?
總不能直接說小姐心裏一直掛念你吧?好吧就算我厚著臉皮這樣說了,然後呢?也不能把顏公子拉到家裏來呀!
可是這層窗戶紙必須捅破才行,不能看著姐姐這麼折磨自己,這明明就是相思病嘛!
鄯珠有心往顏家莊去,可是歎口氣,又奔回春堂走去,路過鳥市的時候,忽然被一人叫住,她側目一看,竟是薑瑋。
“薑公子叫我?”鄯珠奇怪的看著薑瑋。
薑瑋笑容可掬的來到鄯珠身前,長笑道:“當然是叫春紅妹妹,難道還有第二個春紅不成?”
春紅沒好臉色的打量著他,正色道:“公子有何指教?”
薑瑋笑道:“就妹妹自己出來了嗎?你家小姐呢?”
春紅氣道:“我家小姐出不出來關你何事?”
薑瑋也不生氣,賠笑道:“關我大事呢,難道你忘了前日在茶館,小姐和我約好來此賞鳥嗎?”
春紅一愣:“和你約好?”
薑瑋笑道:“當然啊,春紅妹妹不記得了嗎?那天我請小姐來鑒賞一對金剛鸚鵡,我這兩日一直守在這裏呢!”
春紅努力回想那天茶館發生的事,可是隻想起自己心驚膽戰的,哪裏還記得這位薑公子說過什麼,當下哼哈道:“是嗎,什麼樣的金剛鸚鵡,我也想瞧瞧。”
薑瑋立刻堆起歡笑,指引著鄯珠來到一對鸚鵡麵前,鄯珠心不在焉的問道:“這鳥有什麼好處嗎?”
薑瑋解釋道:“這對鸚鵡可是外來品種,要漂洋過海幾千裏地才能到達長安呢,我讓掌櫃的特意到長安城裏買了兩隻,本想著送給你家小姐,可是貿貿然的怕失了麵子,所以就先寄存在這裏,它們可聽話呢,你聽,春紅,春紅。”
“春紅,春紅,”鸚鵡門立刻嘎嘎的學起舌來,逗得鄯珠不由得嬌笑起來。
“怎麼樣,春紅妹妹也喜歡吧。”薑瑋立刻討好起來。
“還會說什麼?”鄯珠開心的逗弄著它們。
“蕭姐姐,蕭姐姐。”鸚鵡粗著嗓門嘎嘎的叫著。
鄯珠樂得前仰後合的,不停的逗弄著它們,薑瑋趁機道:“春紅妹妹就把這對鸚鵡拿回去,替我送與蕭姐姐如何?”
鄯珠看著鸚鵡,忽然計上心來,暗道:“鸚鵡能學舌,主人也可以捎信呀!”
當下回身笑道:“我也想拿它們回去,可是因為一件小事,姐姐正在家裏生我的氣呢,我這時候拿回去,要是被姐姐扔出來,可就對不住公子了。”
薑瑋見鄯珠對自己有說有笑的,心裏早已樂開了花,趕忙接話道:“什麼事情啊,若是在下能幫忙的話,妹妹盡管說。”
鄯珠歎道:“前日我學著姐姐寫了首詩,便問她寫的如何,可她卻說寫的不好,我很生氣,便不搭理她,後來我氣急了便說,咱倆各說各的理,要不找一位公子來做個評判,不就知道好壞了嗎?”
薑瑋立刻搶話道:“這個我也可以當評判哪,是什麼詩,妹妹可能說與薑某聽?”
鄯珠歎氣道:“我本來也是想找公子的,可是蕭姐姐卻說,隨便找一個人就能當評判嗎?你如果能讓顏公子看見這首詩,並且回詩一首,我就承認你寫的好,薑公子,你說蕭姐姐這不是氣我呢嗎?我一個丫鬟怎麼去找顏公子?這不純粹是捉弄人嗎?”
薑瑋一拍胸脯,哈哈笑道:“你可是找對人了,我替你去找顏俍,讓他回一首詩不就行了嗎?”
鄯珠驚訝道:“若薑公子真能幫小妹這個忙,我一定把鸚鵡給姐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