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康成樹下一宿,睜開眼時,天色已明。
昨夜大肆殺戮,隻圖一時暢快於胸,濺起一片腥風血雨,屍變之後,下手竟是如此狠辣決絕,好似嗜血狂魔,隱然有些控製不住,雖如擊敗革般取敵首級於股掌,但是那種怒殺之氣竟然勾起了毀滅一切的衝動。
當血腥四濺時,自己不但毫不畏懼,卻反而渾身熱血沸騰,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血液噴薄而出的場景,竟似比日出東方還要光輝,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也變得如香水般沁人心脾,竟似這世上最難以拒絕的勾引,忍不住便要張開血口,吞噬一切。
難道,這才是僵屍?
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顏康成晃了晃腦袋,忽然想起鄯珠說過的話,找到顏俍才能證明自己是誰,可是上哪兒去找顏俍呢?
也許昨天巧克力吃多了,現在他突然想喝一碗豆漿,他沿著山路往村落中走去,走至一家柴垛旁,突然看見一頭小毛驢在吃草,而毛驢的旁邊站著一人,正在抽著柴禾,而此人正是之前見到過的胡管家。
顏康成心中一動,不緊不慢的靠了過去。
“大爺?”顏康成突然出現胡管家身後。
“啊?是你?”胡管家嚇了一跳。
“不是我是誰?”顏康成緊盯著胡管家,“我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答,不然的話,你懂的。”
“我懂什麼?”胡管家放下手中的柴禾,手足無措的看著顏康成。
“你最後一次看見我是什麼時候?”顏康成突然問道。
“最後一次?”胡管家撓撓頭,“就是公子喝酒那晚,在酒館外呀!”
“再往前。”
“再往前,”胡管家又撓頭又摸著腮幫子,“再往前就是老漢我從毛驢上掉下來?”
“再往前。”顏康成打起了精神。
“再往前,”胡管家膽怯的看著顏康成,“我去找顏公子,然後去了流雲亭,然後看見公子進了蕭家祖墳。”
“蕭家祖墳?”顏康成琢磨著,“我啥時候進去的?”
胡管家奇怪的看著顏康成,“咱們午後到的流雲亭,然後公子就進了墓中。”
“出來以後呢,又去哪兒了?”顏康成緊追不舍。
“公子,”胡管家驚訝道:“不瞞公子,老奴我等了個把時辰,可是公子還是沒出來,老奴就去喝了點小酒,可是從酒館出來沒多遠,就看見公子突然出現在眼前,還穿著我家少爺的衣服,著實把老奴嚇了一跳,公子不記得了?”
“個把時辰還沒出來,”顏康成自言自語,“怎麼又和古墓有關係呢?”
顏康成把胡管家扔在那兒發呆,也沒心思喝豆漿,邊琢磨著邊往古墓方向走,“蕭莊主他們怎麼困在裏麵這麼久?難道也遇到了地獄騎士般厲害角色?顏俍貌似一個讀書人,他若是還沒出來,隻怕已經凶多吉少了,他若是死了,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證明自己是誰了。”
“表兄?”
顏康成一愣,陡然看見聞殊道士站在眼前。
“表弟道長,你這是去哪兒?”
“我正找你呢。”聞殊道士一臉愁眉。
“找我?”顏康成愣愣的看著聞殊道士。
“我想問問父親的事,表兄可知道詳情?”
“什麼事?”
“昨晚,在蕭府,他們說我父親劫持了蕭皇後。”
“你父親?”顏康成愣住了,難道顏師古是他父親?“這個我還真知道一點,你父親被人抓進古墓裏去了。”
“表兄,你怎麼這麼稱呼我父親呢?”聞殊皺著眉頭看著顏康成。
“哦,對對,是伯父。”顏康成笑道。
“你以前的稱呼是伯父大人,難道表兄忘了嗎?”聞殊語氣很平靜。
“伯父大人?”顏康成有些不太明白。
“我出家以後,從來沒稱呼過父親大人,我父親因此很生氣,而表兄拍著胸脯說要給家父養老送終,此後便一直以大人相稱,這些我雖然沒有說過,但是我心裏還是很感激表兄的。”聞殊道士慰然一笑。
“這個,”顏康成琢磨著,多稱呼一個大人也少不了一塊肉,對道士嘛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哦對哈,我最近酒喝的多,有些迷糊,不過你要是去找伯父,大人的話,不妨去古墓裏看看。”
“表兄這是要去哪裏?”聞殊道士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