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抄了兩日的往生咒,小姐你好歹也休息會兒。”綠瓊端了碗粥放在溫子洛身旁,搖搖頭說道。
“如今又沒有老夫人成天裏叫小姐你抄佛經,小姐你何必給自己找這麼多事做。看著你抄這往生咒,我這心裏就總覺得不是滋味兒。”
綠瓊見溫子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又念叨道:“長公主那邊又傳來話說請小姐你今下午去賽馬,依我看小姐你不如就答應了吧,出去走動走動也總比成天待在這帳篷裏好。”
“你的話最近怎麼又多起來了。”溫子洛終是放下筆道:“長公主那邊隨便找個借口依舊回絕了。如今,她有心思去騎馬消遣我卻沒有什麼心思去陪她。”
看著自己寫完的往生咒,溫子洛拿起來仔細端詳了會兒,似是喃喃自語一般說道:“都說佛法無邊,那今生的思念可否寄往前世。”
“小姐你說什麼?”綠瓊一聽,仿佛是自己聽錯了一般,甚是詫異的問道。
溫子洛盯著自己寫完的這一摞摞的往生咒,眸色溫和,笑道:“我說把它們都燒了吧。”重生這麼久,她抄了那麼多的佛經,卻還未為她的銘兒抄過。這一頁一篇一字一句全都承載了她的無盡思念,若是銘兒在底下感應到了她的思念,會不會很開心。
第一次抄寫佛經如此盡心用心甘之如飴,那字裏行間全是她身為一個娘親深深地想念與愧怍。這樣的傷痛,別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而她,亦不需要別人懂得她的傷痛。
看著火焰將抄寫的往生咒一點點兒燒盡,溫子洛長長的歎了口氣,伸手感受著火焰的溫度,卻始終溫暖不了她那雙寒冷如冰的手。
綠瓊愣愣的看著溫子洛,這樣的小姐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的,她好像從未認識一般。
“小姐,迄雷同意見溫子妍了!”無霜一把掀開簾子,衝進來急急地說道,“小姐你可不知道這兩天我等迄雷見溫子妍可是等的脖子都望酸了,現在好了,小姐交給我的任務總算又完成了一件。”
溫子洛看著燃盡的灰燼,好一會兒麵上才閃過喜色,在原地來來回的踱步幾次,溫子洛忽然停下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笑道:“等了這麼久,魚兒總算是上鉤了。綠瓊,給我找件顏色不這麼豔麗也不太過寡淡的衣服來換上。對了,不要忘記,將那支雙魚流蘇釵也給我帶在頭上,過不了多久,好戲又該上演了,怎能錯過。”
綠瓊聽得一頭霧水,也來不及問,依著溫子洛的吩咐趕緊下去準備。
溫子洛整理好衣襟,轉頭對無霜問道:“李輒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自從溫子妍被賜婚給迄雷後,李輒便一直在他帳篷內飲酒,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溫子洛點點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已裝扮完畢,嘴角微微上揚。
“小姐,你的雙魚流蘇釵。”綠瓊小心翼翼的拿出釵子遞給溫子洛,眸中仍舊是迷茫。她知道小姐最近要做一件大事,可她卻不知道小姐究竟要做的是什麼。
溫子洛低眸看著綠瓊手中的雙魚流蘇釵,伸手拈了過來。都說雙魚好,可最後還不是相忘於江湖,用情最多最深的永遠是輸的最慘的那一個。所以情,動不得。
看著銅鏡中梳的流雲垂發鬢,溫子洛想了一會兒將雙魚流蘇釵慢慢插入自己鬢發中最顯眼的地方。
帳篷外,突然動亂起來,不知是誰大叫了聲“大王子死了”,頓時腳步聲尖叫聲嗬斥聲重物落地的聲亂成了一團。
“大王子死了?”綠瓊驚訝的重複道,待看到溫子洛和無霜一臉淡然後,心頭瞬間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
溫子洛移步走到帳篷外,隻見眾人亂作一團,皆是魂不守舍一副不敢相信竊竊私語的樣子,守護的士兵手握大刀加快了巡視的步伐,氛圍頓時緊張了起來。
溫子洛伸手接住風中飛散的黃沙,該來的總算是來了。迄雷的動作,果然是快。
“大哥,大哥,你醒醒,醒一醒啊!”撒喀死在迄雷的大帳內一經傳去,赫巴獨孤謨乾等人便立即趕了過去。
待真的看見撒喀的心髒處插著一把匕首,倒在一片血泊後,迄雷飛身上去試了試撒喀的鼻息,頓時痛哭了起來。
“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大哥他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會!”
“我不過是叫大哥你在我的帳篷內等我一會兒,等我看完父王與皇上對弈完便回來與你繼續議事,可……可怎麼突然一下你就……就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
迄雷抱著撒喀已然冰涼的身體,失聲痛哭,洪亮的哭聲從大帳內傳到外麵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