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熹臉上仍舊帶著端莊的笑容,全然當做沒有聽出倪珍話中的深意,道:“淑妃說的是,到了這月份天氣變化也本應該如此,待過了這段時間也就好了。畢竟這小風小雨烈陽暴曬的也不過是偶爾的情況。”
葉熹淡淡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秀女,仍舊是沒有讓她們起來的意思,又道:“本宮聽說張采女近日身子抱恙。”
“張采女那身子板什麼時候好過。隻是她這腹中的龍種若是抱住了還好,後宮多年不曾添丁,倒是件好事。”淑妃笑意盈盈的回道,心裏卻似有萬隻螞蟻在爬一般。張采女怎麼可能配生下龍種!即便她不出手,張采女也永遠不可能將她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淑妃這話倒是提醒了本宮,得好好將張采女腹中的龍種保住才是。這後宮本應該是一後四妃,現在可還差兩位妃子呢。說不定待她誕下皇嗣,皇上就封她為妃了。”葉熹話語輕柔,可聽在獨孤穎和倪珍耳中卻是字字帶刀。
這些年來,無論著葉熹是得勢也好失勢也罷,總歸是軒轅的皇後,動不動就話裏貶低她二人無論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妃子而已,終究是矮她葉熹一等!
倪珍藏在雲袖裏的手使勁兒的捏著自己的裙擺,這個葉熹也得意不了幾天了。現在也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空名皇後,得意個什麼勁兒!
獨孤穎愣了一會兒,卻是咳嗽兩聲,有些疲憊的笑道:“宮裏本就應該一後四妃,這早點兒添齊人是件好事兒。隻不過是話雖這麼說,張采女身子弱,得好生派人伺候著才是。皇後何不若派個女醫在張采女身邊貼身伺候著,也防止她若是出了點兒什麼意外也有人及時醫治。”
溫子洛聽著獨孤穎說的這話,低垂著的眉眼間劃過一抹笑意。獨孤穎這是順勢就給葉熹下了個套啊。本來這張采女腹中的孩子就是保不住的,這在一後二妃裏都是共識。隻是獨孤穎現在這麼說,待將來張采女的孩子沒了,葉熹總歸脫不了責任。
但若是葉熹現在不答應獨孤穎的話,那麼便又顯得她這個母儀天下的國母太過刻薄。這左右都是坑,獨孤穎打的一手好牌。葉熹原本想要奚落一下二人顯示自己皇後的地位,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獨孤穎一句話就給將了一局。
果然,葉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有些僵硬,抬著一雙鳳眸深深地盯著獨孤穎。這麼些年來,這個女人從來都是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永遠是害人於無形,裝得好極了!獨孤穎若不是她這個腦袋夠用,若不然身為一個敗國來和親的公主,日子怎麼會如此好過。
“來人!”葉熹默默咽下心頭的怒火,對一旁的宮女道:“立即派女醫在張采女身邊伺候著。告訴張采女,這可是賢妃娘娘對她們母子的恩澤,叫她安心養胎。”
倪珍看著葉熹那吃癟的模樣,心頭樂得不行,這也才想起來麵前跪著的那些秀女,扶了扶高聳的雲鬢道:“皇後啊,我遠遠瞧著今年的這些秀女們個個長得水靈靈的,得好生打量一番才是。”
“都起來吧。”葉熹見這群秀女跪也跪夠了,順著倪珍的話說道。沒有她的允許,倪珍到底還是不敢公然越權。這說到底也是倪珍的聰明之處。與這些女人鬥了這麼些年,她雖然身為皇後,如今亦是舉步維艱。
“是。”聽著葉熹的話,眾人紛紛低著頭窈窕從容的站起身來,哪怕腳已經酸的麻了,也不敢亂動一下,生怕惹到了這一後二妃。從剛才她們的對話,即便是傻子也聞到了這一後二妃之間的火藥味兒。
葉熹朝一旁的宮女看了一眼,立即便有人將她們麵前厚重的珠簾拉開。
葉熹看著這些年輕的秀女們,忽的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笑了笑,鮮豔的嘴唇仍舊帶著高貴,道:“都抬起頭來吧。”
眾人聽到葉熹這話,這才敢抬起頭來,但在能夠清楚的看到這一後二妃時,眾人卻是紛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溫子洛雙眸如冰一般打量著葉熹,萬萬沒想到這葉熹雖然一身充滿了高貴端莊,擺足了母儀天下的範兒,但卻是長了一頭的銀發!
葉熹大抵已有四十來歲,遠遠還未到白發的程度。但這一頭的銀發,再加上她那端莊中又帶著些豔麗的妝容,越發給人一種不可靠近隻可遠觀的高冷感覺。
而這一後二妃裏,長相最美的還是要數倪珍,即便是已經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紀,卻仍舊是膚若凝脂談吹可破,是個少見的美人兒。
“瞧瞧這一個個,果然如本宮所言,真真是又美麗又年輕。”倪珍打量一眼眾人,眼眸裏帶著促狹的笑意,似乎是在尋找著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