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雨勢並未減弱,狂風卷著暴雨而來,巨獸受傷暴怒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引得四周地動山搖,森爵闔了會兒眼,被這巨響弄得心神不定,隻好從床墊上坐起來,從帳篷上的小窗口往外看。
嘩啦啦的雨聲鋪天蓋地,天邊紫色閃電呈樹狀往下分布,緊接而來是隆隆雷聲,閃電的光芒短暫的照亮了大地,森爵看見一條銀色的尾巴在光亮下一閃而過,鱗片泛出淩冽的冷光。
不知霍德希汶怎麼樣了,雖然相信他不會有事,可上回帶來的一身傷,讓他膽戰心驚。森爵發了一會呆,突然在被子裏四處搜索起來。
外麵傳來斷斷續續的撕咬聲,帳篷這小小的一隅隨著漫天風雨飄搖,風拍打著帳篷帆布擦刮出刺耳的聲音。森爵煩躁的摸索著他的裝備,就不該讓霍德希汶紮帳篷,所有準備的物品被他沒頭沒腦亂放,想找個傍身武器都那麼艱難。
他將床墊顛倒一圈後,終於發現他的手炮,將它別在腰間,又將手電握在手中。走出帳篷前他遲疑了一會兒,毅然決然的將帳篷門拉上。
雖然不知將麵臨的怪物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這平日順手的手炮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森爵將雨衣拉好,一腳一腳踩在濕潤的泥土上,擔心戰勝了一切猶豫。
紫色的閃電再一次撐開在夜幕下,那樹狀的弧度在暗沉的天幕下美的驚人,瓢潑雨幕中的一切無所遁形,兩隻龐然大物在不遠處對峙,那隻通體銀白泛著冷光的想必就是霍德希汶了。
森爵砸舌,全血有尖牙利齒,鋒利四爪,身軀弧度流暢,他渾身緊繃,鱗片在雨水的衝洗下光澤耀眼,對比之下他的對手顯得有些麵目可憎了,像一隻放大版的毒蜘蛛,撐著五花大腿,不過已經被咬斷了幾隻,它的複眼頂在兩側腦袋上,機械的轉動著。
森爵找了顆大樹遮掩身形,刮了刮被雨水打濕的臉,從兜中掏出透明護目鏡。隻見那隻大爬蟲橫著腿飛速往霍德希汶麵前掠去,霍德希汶動也不動,直到對手近在眼前,他才漫不經心的使用尾巴橫掃,將爬蟲推到一邊。
好吧……霍德希汶應對自如的模樣真有些氣人,如果他是那隻爬蟲,一定會非常氣惱被輕視。森爵緩了一口氣,他衣服也很快被打濕了,鬆懈下來後,周遭的一切向他襲來,森爵渾身發冷,依然一動不動的杵在原地和環境融為一體。
那邊霍德希汶勢如破竹,輕而易舉就將大爬蟲踩在身下,森爵以為他一招將它斃命,然而並不是——霍德希汶居然張開血盆大口將爬蟲的腦袋咬了下來,綠色的粘稠血液四處噴濺,他兩口便將蟲子腦袋嚼碎吞了下去。
惡心……
看到後麵,森爵腹中一陣翻湧,霍德希汶將爬蟲撕成碎片,津津有味的開始咀嚼各個部位,他聯想到上一次霍德希汶獨自登島,沒有食物,說不準吃了不少爬蟲……要知道這些蟲子本就長得醜陋,能將它們生吞活剝,真有非人的毅力。
霍德希汶這邊不費吹灰之力的碾碎了一個獵物,他盤踞在地上,將腦袋貼在地麵,背脊不斷地快速起伏著。森爵見威脅解除,試探著走了兩步,腳步踩在被風雨吹打下的樹葉上,發出細小的嘎吱聲。
霍德希汶敏銳的捕捉到異常響動,他尾巴一動,猛地抬起頭,森爵停住腳,看著他的嘴,想著那張巨嘴將自己磨碎需要多少時間,還有,他應該是記得自己的吧?
森爵再三猶豫,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沒等到霍德希汶就算了,要是被他饑不擇食叼來吃了那多不劃算。森爵盤腿坐在地上,饒有興味的打量著變身後的罕見全血,他們的構造確實很完美,軀體和四肢比例協調,每個部位都均勻有力,那一身冷硬的鱗甲足以抵抗槍林彈雨,矯捷強悍,能為戰爭機器果然名副其實。
可成長的途中他們得負多少次痛苦,他一個半血體會不到,當看見霍德希汶那一身傷,全血的成長過程不僅帶上一股悲情的色彩。天降大任,隻得磨礪啊,森爵在心底默默的對霍德希汶說。
就在這時,霍德希汶突然抬起頭,邁開步子朝自己方向走來。
森爵有些懷疑他注意到了自己,不是說對小目標不感興趣?總不至於沒得玩物打算拿他開刀吧。森爵退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身為軍人的警覺讓他背後一涼,霍德希汶步步逼近,背後另一道陰鷙的注視讓他無法動彈。森爵用著最小的幅度將手炮掏了出來,這一刻,他想的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轉身。
巨大的風聲響起,他用以遮掩的大樹被劈成兩半,森爵早一步滑倒在地上,身子一旋,迅猛的趴在地上將槍口對準來敵——
一隻怪物出現在背後,比剛才那隻爬蟲巨大的多,模樣更為醜陋,森爵簡直找不到準確詞語來定義它,渾身皮膚焦黑凹凸不平,帶著膿臭像從深淵裏爬出來的,四肢粗鄙大小不一,上肢異常發達肌肉糾結,雙下肢短小隻能作為支撐。它五官模糊,除了那對幾乎布滿了整個眼球的金黃色瞳仁,在對上森爵的雙眼時,金色瞳孔突然縮小成針狀。
“……”今晚什麼妖魔鬼怪都一起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