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請柬印了出來,婚宴日期定在三月六日。
喬安明終於放假,帶著杜箬和了了登上了飛宣城的航班。
這次喬安明回宣城沒有聲張,所以從機場直接打車去了杜箬家。
到家已經晚飯時間,了了跑在前麵去敲門。
門一開,小凡先迎出來,一把抱起了了,了了跟小凡雖然見麵的次數不多,但特別親,嘴裏哇哇叫著:“舅舅,舅舅…”
小凡也特別喜歡這個小外甥,親了他一口,問:“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在後麵…外公呢?”
“外公在廚房。”
喬安明和杜箬進門的時候,小凡抱著了了站在門口。
“姐…姐夫…”
小凡這聲“姐夫”喊得特別順溜,喬安明淡雅笑著,微微點頭:“你好。”
小凡也點了下頭,立刻放下了了幫喬安明拿行李,嘴裏熱情說著:“姐夫你們快進來吧,爸在廚房做菜。行李給我,我替你們拿到房間去。”
說著便接過喬安明手裏的行李箱,招呼他們進門,而自己往臥室走,邊走還邊說:“姐,你們進來看看房間嗎?昨天爸剛給你們收拾出來,還特意給你們買了一套新床單…”
喬安明笑著,剛想帶杜箬去看看,隻見杜良興拿著一大盆湯出來,放到桌上。
桌上已經滿滿一桌菜了。
“別看了,洗手吃飯,吃完飯再看。”他也就悶頭這麼說,說完又往廚房去,也沒看杜箬和喬安明一眼,口氣淡淡,聽不出是歡喜還是生氣。
杜箬嘿嘿笑著,蹭到廚房。
“爸,我幫你拿碗筷。”
“你別在這裏替我瞎忙了,去外麵陪陪他吧。”
“他,誰啊?”
“你說還有誰啊?他第一次來我們家,總不能怠慢。”杜良興還是叫不出喬安明的名字,總覺得怪怪的別扭,但口吻中已經沒什麼反對或者不開心的感覺了。
杜箬調皮地舉了舉手:“好的,遵命!”
走到廚房門口又被杜良興喊住:“回來,他喝酒嗎?喝的話去叫小凡開瓶白酒。”
那頓飯啊,其實氛圍挺好。
雖然杜良興一直板著臉,但也沒有對喬安明表現出什麼不客氣,反而還會給他夾菜盛湯。
“鄉下親戚自己養的鵝,湯很鮮,你多吃點…”說完一個鵝腿就夾到了喬安明碗裏,
喬安明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別客氣。”
“什麼客氣不客氣,都一家人了,我不會客氣…”杜良興訕訕說著,又往喬安明碗裏夾了一筷子菜,然後一邊喝酒一邊說:“我自己瞎做的菜,不一定合你胃口,你別嫌棄。”
“不會,怎麼會,挺好。”喬安明笑著回應,看到杜良興碗裏的酒,突然提議:“陪您喝杯酒吧。”
“杜箬說你不喝酒啊。”杜良興這才抬起頭來。
喬安明大笑:“做生意的,不可能滴酒不沾,隻是顧忌身體,所以平時應酬很少喝,但今天想陪您喝一杯。”
杜良興也跟著笑了笑:“那小凡,你下樓去超市買瓶好點的白酒。”
“不用,就喝您碗裏的那種。”
“我碗裏的?我這是自家釀的米酒,你未必喝得慣。”
“沒關係,可以嚐嚐…”
結果啊,米酒後勁大,喬安明沒喝過,兩碗下去就高了。
杜良興心情不錯,喝得更多,兩人圍著一桌子殘羹冷炙,喝得七倒八歪。
杜箬把了了都哄睡著了,這兩個還在那抱著海碗喝。
“我們叫小箬啊…性子不好,臉上看著挺乖,其實骨子裏倔得很,你娶她,得受得了。”
“有點兒,我以前就看出來了,有時候一根筋她拐不過彎…三年前非要帶著了了走。”
“三年前的事,她沒跟我多說,但我大概能夠猜得出來,她其實自己心裏也知道有錯,去破壞別人的婚姻,但又不夠狠,所以自己白白在外麵吃了這麼多年苦…但話又說出來,小箬本質很善良,我自己養的女兒我自己知道,沒什麼壞心眼…”
“嗯,她對別人都挺好,光對我狠…以前就光氣我,一走就走了三年,我覺得我娶她,估計壽命都得短好幾年…”
“哈哈哈…估計是,所以你也不能慣著她。她這次回來,我覺得她被你都慣壞了…”
杜箬在一旁看著桌上這兩個喝得東倒西歪的男人,覺得米酒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才數個小時,這見麵冷冰冰的兩個男人已經如此交心……
她噓一口氣,看來杜良興已經接受了喬安明。
隔天杜箬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穿好衣服走出去,喬安明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茶幾上擺著他的電腦。
“了了呢?還有我爸和小凡呢?”
“他們去菜場買菜了,了了也跟著去了。”
“哦。”她撓了撓頭發,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都10點半了啊,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
“我沒那本事叫醒,你越來越能睡。”喬安明笑著,又說:“他們出去一會兒,估計快回來了,你怎麼說?吃早飯嗎?你爸給你留了粥和包子。”
杜箬嗯嗯幾聲,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自己跑去廚房覓食。
粥早就涼了,她懶得再熱,便挑了個饅頭放在微波爐裏加熱,2分鍾後拿出來,咬一口,聞到裏麵的肉膩味,胸口一陣反胃。
喬安明見杜箬很快從廚房走出來,問:“這麼快就吃完了?”
“沒,肉包子我不喜歡吃。”
“那我出去給你買點其他的?”
“不用了,沒胃口。”杜箬姍姍走到喬安明身旁,往他肩膀上一歪,問:“昨晚睡得還好麼?習不習慣?”
“不大記得了。我喝多了,不過你似乎睡得挺香。”
“那當然,難得回家一次,難得睡家裏的床,難得吃我爸爸做的飯,當然什麼都香。”
“這樣啊。”喬安明伸出胳膊將她的肩膀摟住,手指胡亂摩挲著她的頭發,“杜箬,要不這次回來,把你弟弟和父親都接去崇州吧。這樣你可以經常見到他們。”
“真的?你同意?”
“當然,家裏反正有地方,如果他們不習慣跟我們住一起,可以重新給他們置一套公寓。杜箬,我有時候工作會很忙,可能沒辦法時時照料到你,所以如果你弟弟和父親在崇州,我也可以放心一點。”
他考慮得如此周到,周到到杜箬都隻能感動。
“謝謝,老喬。”她微微起身,在他額上輕啄了一下,“等我爸回來,我問問他願不願意去。”
可惜杜良興和了了他們回來的時候,杜箬又睡著了,頭就靠在喬安明肩膀上,而喬安明將電腦放在膝蓋上麵,坐得筆直,正在工作。
“媽媽…”了了一進門就大喊。
喬安明趕緊抬手比了個噓聲:“了了,小聲點,你媽睡著了。”
“都日上三竿了,還睡?”杜良興有些不悅,正要走過去將杜箬推醒。
喬安明求情:“讓她再睡一會兒,離午飯還早,她昨天睡得太晚了。”
“看看,以前她在家都不睡懶覺,都被你慣壞了。”杜良興嘴上硬,但心裏卻笑了出來,指揮小凡去臥室拿了一條毯子給杜箬蓋上。
莫佑庭在回英國的前一晚收到崇州寄來的包裹。
一個抱枕,已經洗得幹幹淨淨,可以依稀聞見上麵的洗衣液味道。
一張請柬,純白色的封麵。
一張信箋,寥寥數行字。
“如果三月份你還在國內,希望你能夠來崇州參加我們的婚禮。”
年夜飯是在外麵吃的。
喬安明提前在宣城某酒店定了一個包廂,一家人湊一桌,沒有外人在場。
那天杜良興特別開心,穿了杜箬給他新買的大衣,喝了半斤白酒,回去的時候走路都搖搖晃晃。
喬安明扶著他。
“您當心點,小心腳下。”
“沒事,沒事……這點酒算什麼,我今兒個就是高興。”杜良興一邊拍喬安明的肩膀,一邊說:“我把小箬交給你,你要珍惜,這丫頭從小吃了許多苦,性子雖然不好,但還算能照顧人。”
喬安明連連點頭:“我會,她已經是我太太,也是了了的媽媽,我會對她始終如一。”
“大男人頂天立地,說話要算話。當初薑浩那混小子娶杜箬的時候也這麼向我保證過,可最後呢,最後還不是在外麵搞女人?”
“我不是薑浩,我跟杜箬之間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隻要杜箬不先離開我,我絕對不會跟她再分開。”喬安明差點發誓。
杜良興笑著看他:“嗯,這點我信,你做這麼大一份事業,想來也比薑浩那東西要可靠一些。可惜霜鳳沒看得到這一天啊…她走得太早,享不了這份福氣…”
杜良興酒一多,話就多,突然提到陸霜鳳,直接就哭了出來。
一哭,胃裏的酒往上翻,推開喬安明就跑到路邊去吐,喬安明趕緊追上去扶著,替他一遍遍拍背。
杜箬就跟在他們身後,見杜良興又哭又吐,急得想跑過去。
小凡一手抱著睡著的了了,一手拉住杜箬:“姐,隨他們去吧,爸今天是真的高興,讓他和姐夫待一會兒,借著這機會,爸有些話才能說出來。”
除夕之後便是大年初一。
按照風俗需要去親戚家拜年。
喬安明早有準備,提前安排彭於初寄了好幾箱藥穀的頂級蟲草禮盒過來,按照杜箬給他的親戚名單,一份份分好,再在杜良興和杜箬的陪同下,一家家上門拜年,順便發了他和杜箬的結婚請柬。
杜箬和這個喬安明的事,早年大家都聽說了。
杜家女兒榜了個大款,生了個私生子,這幾年一個人在外麵帶著孩子,都沒臉回家。
這是大家所知道的故事版本,可居然喬安明親自登門了,帶著貴重的蟲草禮盒,帶著精美的請柬…每個親戚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恭維又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