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宸這樣想著,心裏卻慢慢又升起了另一個念頭。
他怎麼就不能一個人在人界裏生活呢?反正......反正這人界裏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人
知道他以前長的醜,自然就沒有人族嘲笑譏諷他,再說,他可是湖裏最強壯的男魚,怎麼能被這
點害怕嚇到呢!
胥景走就走吧,正好留下他一個人好好逛一逛人界,再也不用聽著胥景的指示做事了。
魚宸捏緊拳頭,竭力告訴自己,胥景走了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又回到了和以前一樣的
生活而已,況且他一個人在人界裏逍遙是何等快活!
靠在樹下的青衫男子慢慢醒了過來,終於放鬆了嵌在唇瓣裏的牙齒,眼部的劇痛讓他劇烈的喘著粗氣,也引起了魚宸的注意。
魚宸看著眼前滿臉血漬的男子,神色異常複雜,最後還是開口:“你沒事吧?”
“哈—哈—沒事—唔—鄙人的眼睛—哈—怎麼了?”
“你的眼睛瞎了。”魚宸癟了癟嘴,走到男子麵前,男子滿臉血汙,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
樣,“你的窩......你的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勞煩—這位—公子,鄙人寒舍就—就在—城東—柳樹—下。”
魚宸什麼話也沒說,提起那人的衣襟就飛身上了雲端,隔著雲端一瞧,整個小鎮盡收魚宸眼底,魚宸找到了城東邊便直衝而下,幸而那男子的家四周隻有些花花草草和一棵柳樹,不然定會嚇到那些鄰裏鄉親。
被魚宸提在手中的男子心中驚愕不已,雖然雙眼劇痛不能睜開,也知道了魚宸不是凡人。
魚宸帶著那男人直接翻牆進去小院裏。
那男子顫巍巍地開口:“這位......道長......”
“我叫魚宸。”魚宸把那男子放在屋裏的床上,找了個木盆卻找不到水桶,最後沒法,隻好使了個法術往盆裏裝了些水。
“鄙人姓方名正道,表字廉義。這位魚宸道長......鄙人有一事相問。”
“什麼事?”
“鄙人......鄙人這眼睛......是怎麼了?”
魚宸撈起盆中布巾的手頓了頓,“我知道你會這樣問,我也不想瞞你,不過我接下來說的你以後絕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半分。”
“這......魚宸道長不妨直說。”
魚宸把布巾遞給方正道,方正道接過後摸摸索索地在臉上擦起來。
魚宸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隻是把裏麵的胥景換成了一個和他一起修道的人類,把胥景突然化形換成了駕雲來訪。
方正道在聽魚宸講完後早已麵無人色,“這這這......鄙人的眼睛瞎了......鄙人的眼睛......”
魚宸有些不忍看他這番模樣,說道:“我雖沒辦法治你的眼睛,但能完成你的心願,你隻消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想做卻未做的事,我一定幫你完成。”
“鄙人......鄙人......唉!”方正道哀歎幾聲,“這就是命啊!魚宸道長不必如此,生
死由命,富貴在天,我遭此劫難該是上天注定,怨不得旁人。”
也怪不得這方正道這樣說,他本來就是心胸寬廣,與人為善的讀書人,現在突然聽到自己竟成了一個瞎子,慌亂有,怨恨有,無奈有,這種種感覺糅雜在一起,最終隻能化作一聲長歎。
他麵前的,可是位神仙中人啊!他一介凡人又能怎麼辦?難不成還綁了神仙去見官?
莫說他有沒有那等神通本事,就算真去了府衙,還真能定了神仙的罪不成?
也隻好打碎了牙自己往肚子裏吞了,合該慶幸他還有一條命啊。
聽到方正道這麼通情達理的話,魚宸卻高興不起來,這方正道倒是不在意自己瞎了,可胥景卻走了,這下他可真是兩邊都吃力不討好,還氣走了胥景。
“你還是說說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吧,我幫你還了願,心裏也好受一些。”
“這......倒是有一件......”
“什麼?”
“鎮裏朱老爺家有一副珍藏的古畫,我仰慕已久,隻是朱家仆人凶惡,我幾次求訪都拒之門
外,如今我雖然眼盲,摸一摸那古畫也不枉此生啊!今日本不欲魚宸道長奔波,隻是道長心誠至
此,廉義鬥膽煩請道長走這一遭了。”
魚宸想了一會兒才弄明白方正道想說的意思,心裏暗歎人族說個話也如此累人,他也隻能學
個皮毛了。
“好,那你等著,我替你去取了那古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