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宸看著連眼睛都難以睜開的胥景再也受不了般大哭出聲,“胥景,胥景,你別死,胥景,求你了,別死。”
胥景咳嗽著吞下喉中上湧的帶著鐵鏽味的血液,死死扣住魚宸的手,“修煉——扶我——”
魚宸滿臉淚痕,顧不上擦拭又克製不住地流出了新的液體,哽咽著扶起胥景,為胥景擺出五心朝天的姿勢。
胥景繃緊身體,緊閉著雙眼運氣。
魚宸抽泣著站在胥景身邊,看著胥景閉眼運氣。
他該做什麼?胥景......胥景不會有事吧?
手足無措的魚宸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直到頭皮發麻也不放開。仿佛這樣細細密密的痛能暫時掩蓋心裏那無孔不入的恐慌。
胥景,胥景,胥景,你別死。
不然,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平生第一次,魚宸有一種想要發狂的感覺,平生第一次,魚宸這樣的茫然無措,平生第一
次,魚宸感受到何為害怕,何為即將逝去卻難以挽留的無力。
亦是平生第一次,他清楚的認識到,胥景於他不是隻是一個朋友,一個夥伴,而是一件與他性命相連的珍寶。
胥景痛,他的心也在抽痛。
事已至此,他還能做什麼呢?
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源於他嗎?
如果當時他沒有那樣不計後果,如果當時他能清楚地認識到如今半步金仙的他已經擁有能夠移山倒海的能力,而靈體都殘破不堪的胥景在他麵前是如此不堪一擊,這一切是否不會發生?
魚宸心亂如麻,他從未見過現在的胥景,一直以來,胥景都是那樣強勢而不容拒絕,自傲到藐視一切,魚宸對於他一直都是仰視著,崇拜著,甚至於小心翼翼。
蒼白的,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胥景。
這些本不應該出現的詞用在胥景身上,讓此刻的魚宸突然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在哪些亂麻似難以斷絕的恐慌中,在胥景那張沾染了金色血跡,蒼白無力的臉龐上,魚宸察覺到,他的心中有些什麼東西漸漸蘇醒。
......
魚宸抬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黑沉沉下來的天際,修煉中的胥景渾身上下都籠著一層晃眼的銀
光,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魚宸直覺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他緊張地盯著一動不動的胥景,臉上的幹涸的淚痕
麻癢不堪,魚宸時不時撓兩下。
事實證明,在樹林這樣危險的地方自帶光效無異於活靶子。
當四周亮起一盞盞充滿惡意的血色小燈籠時,魚宸已經不能笑嘻嘻地躲在胥景身後,詢問著
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因為那個肯擋在他身前的人,已經被他變成了這般模樣。
“吼!”
石破天驚般的嚎叫從魚宸四周響起,魚宸強自鎮定,站起身來,捏緊的拳頭死死貼著身體,
仿佛下一刻就要揮拳出擊。
這幾月以來魚宸的夜視能力大大增長,在這種將黑的時刻,魚宸清楚地看見了來客。
擁有一身黑藍色粗硬短毛的奇怪凶獸。
雪白的獠牙從嘴角伸出,厚實的肉掌中伸出泛著藍光的利爪,血紅色的雙眼裏滿是貪婪暴虐,一動不動地盯著魚宸。
魚宸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撞到了坐在修煉的胥景。
胥景慘白的臉趁著銀色靈光顯得越加脆弱,被魚宸撞的歪了歪身子,悶哼一聲,一絲金色血
液從嘴角流下,卻始終沒有醒來。
魚宸手忙腳亂地幫著胥景擺好五心朝天的姿勢。原本下意識想要躲在胥景身後,卻險些讓胥景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如今的魚宸是無論如同都不能再接受胥景的庇護,如果不想與胥景都死在這裏,唯有一搏。
魚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著平日裏胥景教給他的那些東西裏,有什麼能對付這些凶獸。
可他一連經受了這麼多難以預料的事情,心理上本來就有些失常,現在要他準確地想起以前曾經學過的東西,自然是難如登天。
魚宸隻覺得腦中一時滾滾的都是激流,一時淒淒又全是寒氣,一時是胥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一時又是零零散散的白色光團。
閃過的那些光團中有著以前的記憶,魚宸卻怎麼也抓不住。
隻能忿忿地喘著氣,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悲慘地想著他大概隻能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