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宸瞪圓了眼睛看著風禦。
風禦嗤笑,“你不信?”
魚宸有些蒼白地辯駁,“胥景......胥景還是......挺好的......”
“嗬。”風禦低低地笑了一聲,看著魚宸眼神晦暗,“挺好?......那許是對你吧,你可知他是如何屠盡三界中人的?......就連他那龍宮......都是血流成河呢......”
輕緩的語氣包含毫不掩飾的惡意,魚宸臉一白,心裏很是惱火,說道:“胥景好不好你哪裏能曉得!”
風禦看著他,語氣中滿是憐憫,“就當我什麼都不曉得吧,魚宸,這世間哪有什麼沒來由的愛恨?”
魚宸一時間晃遭雷擊,腳步踉蹌地跑出了院門。
斜刺裏一股冷風吹來,滿園子的樹沙沙作響,彩色的雲團從枝梢跌落,風禦站在原地看著魚宸的背影,肩上趴了兩朵粉嘟嘟的雲。
方正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風禦低頭幫他攏緊了衣衫。
“魚宸仙長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過提點了他兩句。”
“......你可別再做那種事了,那個魚宸心思純良,我......”
“放心吧,我還要與你一起再活千百年呢!”
“唉,終是......終是我連累了你。”
“廉義!.....天涼了,回屋吧。”
“......”
魚宸跌跌撞撞地走在山間,臉上被新春的柔韌嫩條抽出數道紅印,身上的錦袍泛起淺淺的銀光,彈開任何接觸到魚宸的物什,不管是一些飛蟲還是尖銳【粗】硬的木枝。
這世間哪有什麼沒來由的愛恨?
這世間,哪有什麼沒來由的愛恨......
這世間,哪有什麼沒來由的愛恨!
魚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頭看著那一方水藍的天空。它藍的太過於純粹,連一絲瑕疵都沒有,如此炫目,令人迷失。
慌亂來自恐懼,恐懼來自不確定。
魚宸以為,他早已不在意。
可當那件事被別人□□裸地攤開在眼前時,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慌又如影隨形。
胥景對他的感情,來的太過於刻意,太過於莫名。
還有那一聲“旒毓”,那一聲親昵非常的“阿六”。
魚宸控製不住煩亂的思緒,坐起身體勉強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企圖靠著修煉靜下心來。
林中一時靜了下來。
初春的白日尚短,不多時,已有稀疏的星子掛在上麵。冷峭的夜風呼呼吹過,蕩起魚宸的一角白袍。
魚宸身子一歪,噗地吐出一口淡的幾乎沒有顏色的血來。
果然還是靜不下心來。
魚宸按著隱隱作痛的腹部,靈力反噬造成的影響並不大。他起身準備去鎮上尋胥景的蹤跡。
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魚宸牢記著胥景的話。
半步金仙的境界在人間界已是少有敵手,隻要他行事小心些自然不會有麻煩。
隻是不知道胥景去了何處,隻能先去那個導致他和胥景失散的寺廟周圍看看。好在他記著那寺廟是叫“活佛寺”。
捏了個禦風決,魚宸化作一道金光朝山下衝去。
盞茶時間後,一股紫黑色的妖風猛然出現在魚宸剛才的位置,隻停留了幾息便遁去了,方向與魚宸離去時分毫不差。
可以直接上去詢問嗎?
魚宸站在林木交錯的陰影中舉棋不定。初生的太陽光線羸弱,隻夠給不遠處平整的土路和遠處看不見的城鎮披上一層薄紗,但足以勾起魚宸許久不見的遲疑和緊張。
男人穿著一身粗布衣物,衣襟紮在褲腰裏,用兩根麻繩充了腰帶,隨便綁了兩下。坐在成捆的幹樹枝上,撈起垂在前胸的汗巾抹了抹臉。
找到胥景的願望占了上風。魚宸深吸一口氣,從陰影處轉出,繃著一張臉故意弄出些動靜,好叫那男人主動開口問詢。
等到魚宸都快走到那男人麵前時,那男人才警覺地四處張望。
“......”原來人族真的很弱啊。
魚宸鬆了口氣,那個男人已經站了起來,蹲下不知道要做什麼。魚宸怕他走了,這山腳荒涼尋不到人,便快步走到男人身後直接開口問道:“你知道活佛寺在哪兒麼?”
那男子嚇得一抖,背在背上的柴木相互碰撞,發出巨大的響聲。魚宸看那男人身形笨拙,便繞到他麵前,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驚疑不定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直到魚宸再次開口才麵紅耳赤地移開眼,慌亂地說:“您朝西邊兒一直走就是楊柳鎮,活佛寺就在楊柳鎮那地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