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
祁緯一抬腿就跨到了前麵,毫不費力地舉手就把兩個大男人丟到了車後座,盡管這車內部的空間確實比別的車要大,可祁緯做得如此輕鬆,還是怎麼看怎麼不科學,意識清醒的保鏢不可思議地看向祁緯,雖然他也清楚這時候下車換座是更危險的行為。
然後他就看到,韓州點了駕駛座上的某個按鈕,駕駛位緩緩後移,他也一邁腿就坐了上去。
韓州手握方向盤:“能判斷狙擊點嗎?”
“有把握。”祁緯握槍,拉開保險栓,“你害怕嗎?”畢竟之前的兩發子彈都是衝著駕駛座來的,韓州主動要開車的行為,等於將自己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但這也是對祁緯信任的表現。
“有你在,我怕什麼?”韓州勾了勾嘴角,腳踩油門。
移動的目標更不容易瞄準,對於狙擊手是如此,對祁緯來說亦然。
然而韓州對祁緯能力的信任簡直到了盲目的程度,即使他清楚在這之前祁緯根本沒摸過真槍,頂多是在《求勝》裏玩過標記槍,祁緯的槍法確實很準,可誰都不知道他在現實的追擊中能不能把水平發揮出來。
回應這份信任的,是祁緯突然傾身壓在韓州半邊身上的動作,以及兩聲清脆的槍響。
第一槍,打落了針對韓州的攻擊。
第二槍,把狙擊者解決了。
韓州和祁緯都沒時間去確認,他們急於甩開後麵的追兵,但負傷的保鏢卻清楚地看到對麵大樓的樓頂有個身影晃了晃,從樓頂摔了下來。
負傷的保鏢不禁吞了吞口水,不管祁緯扒在韓州身上的動作有多曖昧,看向祁緯的眼神都多了些敬畏。
韓州卻極不耐煩:“喬恩,你去聯絡一下他們四個,確認他們的安全後找人過來接應我們,不要發呆!”
“是……是的,韓先生!”喬恩立即回過神,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該死!”韓州氣得咬牙,“前麵還有攔路的!看來他們真當自己是地頭蛇,就敢在這裏動手!”
“開到樹林那邊去。有障礙物,車不能進去,隻要我們進去了,他們就很難找到我們。”祁緯說,“我相信隻要能拖過這段時間,警察和援兵總會來的。”
“警察?”韓州嗤笑一聲,“警察總是最後一個才到,不過援兵已經在路上了,我同意你的提議。”
對於總裁對情人的言聽計從,喬恩已經能做到不大驚小怪了,他飛快地向韓州彙報了和他們分開的那幾人的情況,以及其餘保鏢現在的趕到什麼地方了,他們多久能彙合……經過計算,他們至少還要拖二十分鍾。
“韓先生……你們先走吧,我受了傷,不方便跟著你們一塊走。”喬恩臉色蒼白,虛弱地笑了笑。
這群保鏢對韓家的忠心程度毋庸置疑,他們不僅僅是受到雇傭的保鏢,同時也是韓老爺子從孤兒院帶回來一手培養起來的,和別的保鏢不一樣。
“說什麼廢話!”韓州皺著眉,“隻要撐過20分鍾……”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老先生要我們保護你,我不能給你拖後腿……”喬恩十分堅持,甚至沒有受傷的手還緊緊扒著座椅。
沒有人想去死,這個年代的人更是自私居多,像喬恩這樣為了報恩可以犧牲自己的人是少之又少,韓州心裏說不出的不舒服,胸口堵得有些難受,他歎了口氣:“你可以單獨行動,但我命令你,不準做多餘的事情,比如引開追兵。”
喬恩臉色有些為難。
韓州皺著眉說:“我不是在關心你,別把老頭子搬出來,我隻是不想欠人人情,還有性命。”
“我……”
“別我了,你就往湯姆過來的方向跑,盡量隱蔽自己的行蹤,就算是不給我添麻煩了,哼。”韓州像趕蒼蠅一樣,推了喬恩一把,而這時,祁緯也用車後箱的繃帶把喬恩的手臂簡單包紮好。
“幸好沒有傷到經脈,保持20分鍾的行動力完全沒問題。”祁緯對喬恩安慰地笑笑,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韓州的臉上,有點發怔。
韓州連逃命都不忘把電燈泡趕得遠遠的,他和祁緯打算帶那些追兵在樹林裏繞圈子,正好也能讓喬恩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這樣一來又剩下了他們兩個……
察覺祁緯正盯著自己看,韓州有種被人戳破的感覺,訕訕地笑了下:“咳,我們兩個都沒有受傷,也還有體力,所以想著撐過20分鍾應該沒問題……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吧?”
這解釋聽上去就像掩飾。
可是這拙劣的掩飾卻沒有讓祁緯生氣,相反的,他認真地盯著韓州看。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合適,韓州差點就要撲上去了,那專注的眼神看得他心底癢的不行——祁緯從來沒有這麼看過他。
而站在祁緯的角度上,他則從來沒有被韓州觸動至此。
在影衛的觀念裏,為主人而死是天經地義,而主人也同樣認為,影衛不過是一件器物。死了一個影衛,還有千千萬萬個影衛等著補上他的位置,“衛七”隻是一個代號,他死後,還有無數的人會繼承衛七這個代號。
保鏢和影衛的工作性質極其相似,隻是現代社會裏,再也沒有殘酷的影衛製度。看到喬恩的表現時,祁緯就想起了過去的自己,而當韓州開口之後,他的全副心神都被韓州的話牽引過去。
換成另外一個人,恐怕最多也就稱讚韓州是個好雇主,還挺善良的。然而對於隻有影衛出身的祁緯才能體會到韓州這話中珍貴的含義,他把保鏢當人看,並尊重對方的生命……祁緯不可避免地自我代入,忽然間鼻梁酸澀不已,心髒也不由控製地悸動起來。
祁緯十分清楚,這一次的悸動,完全與怨魂無關,是他自己的心髒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