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大宇王朝之人,是一名影衛,編號為七……”祁緯娓娓講述著自己的過往,音調幾乎沒有起伏,盡管說到某些地方他的神色會有些異樣,但還是把他前世所經曆的大事略提了一遍。
包括他從有記憶起就已經身在衛家影衛營中,每天隻有訓練而不見天日,有些時候還要對自己的夥伴刀劍相向,為了生存,他們隻能踩著同伴的鮮血從一次次的淘汰中掙紮求勝,隻為重見天日。
然而即使走出影衛營,他們也仍然活在黑暗裏。影衛不能有情,他們生存的唯一意義就是保護主人,必要的時候還得幹脆利落地代替主人去死。
沒有感情,沒有自我,也沒有未來。
韓州安靜地聽祁緯述說,表情認真中又帶了明顯的心疼。早餐早就涼透了,午餐也錯過了,日頭偏西,他們麵前的早餐還沒人來收拾,家裏的人都因為韓州的指示而遠遠躲開,沒人會來打擾他們兩人。
祁緯是有些緊張的,其實他的前世過得非常單調,十年如一日的影衛,也沒多少東西可說,但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要說得更多,哪怕這麼做並不能挽回什麼。
他甚至連直視韓州雙眼的勇氣都沒有,明明此前隻身闖入匪窩都沒怕過,但重生一時也太匪夷所思,祁緯不指望韓州能坦然接受,隻望他不會因為自己的鳩占鵲巢而對自己失望,或是認為自己異想天開精神錯亂。
習慣了一回頭總能看見韓州,祁緯很難想象失去對方時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隻是稍微想一想就覺得心口有點悶,祁緯自嘲地想,果然是由儉入奢易,前世少爺待自己再差,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不過是回到重生最初時的樣子,也算不上很糟糕。
但,總歸是有些失落的。
祁緯說得口幹舌燥,桌上的一壺紅茶已經被他喝了個幹淨,直到已經再沒什麼可說的,他才緊張地抬起頭,去看韓州的反應。
韓州的視線就沒從祁緯的臉上離開過,看到祁緯緊張成這樣,心底又是酸澀又是柔軟,隨即,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就說,”韓州看上去整個人都放鬆了,“要是以前你也是這樣子,我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你的特別來,除非腦子被門夾了。”
祁緯不太能把握他這句話的重點,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
韓州盯著他的眼睛道:“雖然這麼說可能對死者有些不敬,但沒有過去的祁緯,就沒有現在的你,而我……估計會一直在失戀中消沉,沒了你,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喜歡上別的什麼人。”
“我能肯定的是,如果是過去的那個祁緯,我一定不會喜歡上。因為情場失意就否定自己人生的人是可悲的,我會可憐他,卻不會因此內疚。誰沒有個失戀的時候,我要是因為失戀就自殺,估計我家的競爭對手做夢都能笑醒。”
“所以我可以確定,我在乎的隻是你,不管你是曾經的衛七,還是如今的祁緯,我都喜歡你。”
韓州的目光灼熱而真摯,如有實質般,像是能通過眼睛直接將那溫度透到心底。
祁緯張了張嘴,半晌,才訥訥地說:“你不覺得……我的前世,太過黑暗了麼?”
他學過無數殺人的手法,認得各種毒物,手中也沾染了不少鮮血,卻唯獨……沒學過該如何愛一個人。
祁緯不太清楚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隻知道自己對少爺和對韓州的感覺是不太一樣的,他可以為少爺去死,卻想和韓州一起活下去。他無從分辨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喜歡,或者哪個的喜歡更多點,但他確信,自己並不想失去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