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門來的,豈有不要的道理。
當段長淵表麵雷打不動、心下春動的時候,一旁的段青靈偷偷審視大哥的神情,她感覺得出來,大哥對小桃的看法不同了。
段青靈摟著大哥的臂膀,語氣中多了一分妹子的撒嬌。「大哥。」
見大哥往她看來,段青靈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說道:「她的易容術很特別,大哥的猜測是對的,她連膚色都可以用染料改變,我懷疑,她現在的樣子,並不是她真正的樣子,說不定她其實是個大美人呢。」
何止是個大美人,更是轟動武林的絕色,段長淵腦中又浮現那一抹出水芙蓉的芳影。
段青靈在說話的同時,很仔細盯著大哥的神態,想知道他聽了這話有什麼反應?
段長淵若是那麼容易被人看出他在想什麼,就不是段長淵了,高深莫測是武林高手必備的氣質風範,他臉上的嚴肅神情不變,看不出任何異樣,麵對妹子探詢的語氣,隻回了一句。
「不管是不是美人,若是對山莊心懷不軌,殺無赦。」
他轉身回到案桌前坐下,拿起書冊,丟了句命令。「沒事就下去吧!你的替身還在屋裏,去跟她換回來,別讓人發現了。」
「喔……是。」段青靈癟癟嘴,轉身退出書房,不過她才一走出書房,便足點地,偷偷上了屋瓦,伏在上頭,借著大樹掩住自己。
等了不到一刻鍾,果然見大哥從書房走出來,前往的方向正是湘水居。
段青靈露出狡黠頑皮的笑容,用隻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嘀咕。
「殺無赦?才怪呢,我就不信你對她沒好感,我可是你妹子,我還不了解你?咱們兄妹看對眼的都是同一類人,我喜歡她,就不信你不喜歡,嘿嘿,這下可有趣了。」
她不敢跟著,怕被大哥發現,大哥要麵子,她做妹子的怎能落了他的臉?但她相信,很快的,自己就會真的有一個嫂子了。
餘小桃此時正盤腿坐在床榻上閉目凝神,運功調息打坐。
她估計自己隻要再努力一個月,就能完全恢複武功了,隻要恢複了武功,她便能離開山莊,又能像以往那樣,來去自如、不受拘束,也不必再受寄人籬下的氣,更不必看段長淵的臉色。
想到段長淵,她不禁想起這段時間與他的點點滴滴,他的冷漠、他的冷笑,還有他的奸詐,想著他的壞,當然也想到了上回他難得展現的溫柔。
那時候她運功走岔了氣,全靠他渡入真氣才得救。
說起來,她武功能夠恢複神速,全托他的福,當時她難受得無暇他顧,事後才知道,原來段長淵那一夜始終陪著她。
從那時開始,他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了轉變,他看她的眼神,也沒了冷漠,多了一些關注……等等!她在想什麼?她是要想他的壞,怎麼想到他的好去了?
停停停!這樣不對,把他的容顏踢走踢走!不要來占她的腦子!
猛地,有人將她摟住,頭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你又走岔氣了?」
餘小桃驚訝地睜開眼,赫然發現抱著她的是段長淵,他怎麼又來了?還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這是理所當然的,段長淵武功高出她許多,若要刻意隱匿聲息,她是察覺不到的。
段長淵之所以突然上前抱住她,是因為瞧見她一臉痛苦,以為她又像上回那樣內息混亂,可能走火入魔,一時擔心,便想也不想地上前抱住她,同時一掌放在她背上,想要為她注入內力。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她掙紮著要離開。
「別動。」他皺眉,很順手地搭上她的腕脈。
在他探詢她的脈息時,劍眉不由得微揚了下,但很快的,她掙脫他的懷抱,忙爬向床的另一頭,握住才被他撫觸的手腕,低著頭,心虛地別開眼。
「我沒事。」她將自己的雙手埋入被子裏,藏著。
她心下忐忑不已,一方麵是沒想到段長淵會突然跑來,二方麵是怕他查出什麼,要知道她當初來到青玉山莊時,是沒有武功的,可現在她的武功已經恢複了八成,她怕被他察覺到,引起他的懷疑。
段長淵適才那一探,已經探到了疑點,知曉了她身體的變化,不過他麵上不動聲色。
「你不舒服?」他問。
「沒有。」
看著她刻意隔開的距離,段長淵故意忽略,又往她那兒挪過去坐,見他坐過來,她趕忙找了個理由。
「我倒杯茶給莊主。」
她借故要下床,可她的雙足尚未碰到繡鞋,段長淵的手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又把她摟回來,並理所當然地納入懷抱裏,彷佛他一向是這麼對待她的。
大掌一伸,將她的麵紗取下,盯著她的臉審視。「既然沒有不舒服,為何臉色這麼難看?」
餘小桃料不到他會突然扯下自己的麵紗,幸好她一回來,就以毒液將臉蛋易容了。
「莊主,妾身長得醜,臉本來就難看。」說著低下頭,不想與他的目光對視,兩人現在靠這麼近,在他的盯視下,她還是心虛了,總覺得他今日的目光有些迫人。
既然無法保持距離,她隻好乖乖坐著。
原以為隻要坐著就好,誰知這男人手不安分,見她低頭,便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
偏偏托起她的下巴還不夠,居然還曖昧地撫著她粗糙的臉蛋,讓她隻能呆愕地瞪著他。
段長淵笑望她驚訝的神色,回想著今日所見,她扮成公子哥兒維妙維肖的模樣,在青樓與老鴇打情罵俏,吃女人豆腐的舉止比真男人還熟稔。
又想到她在賭場時的做派,證明她膽大心細,而接下來她又跑去搜刮食物,讓人覺得她像個孩子似的,一臉滿足的笑容,有些天真,又有些頑皮。
他一路跟著,也一路看著,打從她來到山莊之後,委曲求全、討好諂媚、小心翼翼、囂張不屑、慧黠頑皮,這麼多麵的表情,讓他瞧著瞧著,竟越看越上心。
她現在這張臉不是她真正的樣子,恐怕連餘小桃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吧?
她日日打坐,運功調息,必然是受過內傷,致使她武功暫失,需要找一個地方靜養,這或許就是她來到青玉山莊的目的吧?
許多事情串聯起來後,便能解釋得通了,這就是為什麼她當初以解藥換取妾位的原因,而事後又躲在湘水居,不爭寵、不要求,安分得讓人以為她隻是來白吃、白喝、白住的。
事實證明,她就是來白吃、白喝、白住的,把青玉山莊當成了靜養的地方,表麵上看似對他有情,實際上卻是在應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