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淵終於收住笑勢,回了一句。「她栽贓嫁禍,結果到頭來真中了人家的毒,咎由自取,你說好不好笑?」
這時候的段長淵沒了以往的嚴肅,威嚴隻是他在外人麵前做做樣子罷了,在兩位最信任的弟弟麵前,他顯得率性而豪放不羈。
「大哥是說那櫻雪容中了餘姨太的毒?」
二哥道:「可不是,我本來還沒看出來,是大哥笑了,我才恍然大悟,那櫻雪容故意對自己下毒,栽贓給餘姨太,結果人家不高興了,索性坐實她的栽贓。」
說到這裏,段長文轉頭對大哥笑道:「大哥,你這位小妾可真有意思,別人遇到這事,肯定想盡辦法撇清誤會,她卻連個辯解的話都不說,直接成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真夠爽快。」
段長淵想起那雙倔強的美眸,神情不自覺轉成了溫柔。
「這的確是她的風格。」
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逐漸了解她的性子,頑皮、率性,看似凶狠,下手卻留情,被人冤枉也不說,但被欺到頭上時也會反擊。
為人治病時,刀子口豆腐心,爽朗大笑時很豁達,遇事糾結時很可愛,他知道她心腸很好,而她的脾性也很對他的味,想起她在青樓和賭坊時的表現,嘴角不由得抿出淺笑。
段長文、段長武都看出大哥真的很喜歡那位小妾,不像他在對待櫻雪容時所裝出的假情假意。事實上,他們三人都在裝,隻因大哥事先提醒他們,說櫻雪容這女人其心可議,小心別陷入美人計。
因著大哥的提醒,兩位弟弟在麵對櫻雪容便多了一分戒心,更何況他們安排了女影衛在櫻雪容四周,櫻雪容的小伎倆和那些心思,早被他們三人看在眼中,隻不過是你假我也假,大家一起來作戲罷了。
「大哥,你那位餘姨太似乎寧可被誤會,也不想待在你身邊哩。」二弟促狹地提醒,真沒想到,世上居然有女子會撇下大哥自請離去,就不知大哥打算怎麼處理這事。
段長淵想到餘小桃臨去時的那一抹決絕,禁不住歎氣。「看來她氣得不輕,得花些心思把她哄回來才行。」
大哥要哄女人?
他們知道大哥喜歡那餘姨太,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想找回對方,當初大哥納她為妾的原因,他們是知道的,還以為人家自請離去,大哥會鬆了口氣呢。
「大哥想找回她,繼續收房做妾?」
「娘曾對咱們三兄弟說過,一生隻娶一賢妻、不納妾、不離不棄,咱們三人在娘麵前是發過誓的。」老三說道,這也是因何他們三人不容易被美人所迷惑,就是怕不小心娶錯了再無機會,隻能娶一個妻子,當然要小心謹慎,好好地挑選了。
段長淵但笑不語,將她找回來,可就不隻是做妾了,妾位可綁不住這刁鑽的小家夥。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得有更大的甜頭,讓她嚐過就舍不得求去。
「當然要找回來,一個不在乎大哥身分地位,不諂媚、不討好,自請求去的女人,才是大哥想要的。」外頭說話聲傳進來,不一會兒,人也進來了,是他們的小妹段青靈。
段長淵見到小妹,眼中閃過亮芒。「辦得如何?」
「黑猴去追了,絕不會追丟你的心肝寶貝。」
段青靈口中的黑猴,是她得力的手下,行動狡黠如猴,擅長追蹤,隻要黑猴盯上之人,絕不會弄丟,在餘小桃離開後,大哥便命她處理這件事。
聽到妹子的話,段長淵心下暗暗鬆了口氣,知道黑猴鎖定了人,那麼自己就不會失去她的蹤跡了。
「大哥,櫻雪容那女人的事要如何處理?」
段青靈口氣中對櫻雪容充滿了不屑,那女人真是蛇蠍,竟敢在他們的地盤上栽贓人,又對三位哥哥眉目傳情,她早就看櫻雪容不順眼,想知道大哥要如何處理那女人。
「她還有利用價值,留著有用。」段長淵眼神冷漠,哪裏還有先前的溫和體貼,那不過是在櫻雪容麵前裝的。
段青靈聽大哥這麼說,心情好了不少,櫻雪容把她的嫂子給氣跑了,她很想教訓那女人,不過見大哥說還有利用價值,她就開心了,因為向來被大哥算計的人,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好,一切聽大哥安排。」段青靈也咧開了頑皮的巧笑。
四人在書房裏又秘密商談了一會兒,將任務分派後,段長文、段長武和段青靈離開書房,留段長淵一人在書房裏思考。
他來到案桌前,將一幅畫細細攤開,畫中人是虞寶兒,是那一夜在湖中相遇後,隔日他畫下的,在曉得她的真名後,他終於肯定,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當時櫻雪容無意中說出的話,段長淵全聽到了,他耳目靈敏,隻不過假裝沒聽見罷了。
櫻雪容故意誣陷他的小桃,他不是不知道,隻不過假意做戲罷了,其實,就算小桃真的對櫻雪容下藥,他也不會怪她,當時假裝相信櫻雪容的說詞,不過是將計就計,本想先讓小桃回房,事後再好好安撫一下,卻把佳人氣跑了。
他失笑搖頭,幸好他早有先見之明,讓黑猴跟著,看著畫中美人,他再度輕歎,這丫頭竟是桃花仙子虞寶兒,那一夜月下的湖中精靈,驚為天人,他不是不震撼,隻不過他向來裝高深莫測已經習慣了。
江湖多狡詐,他若不老奸巨猾一點,如何讓青玉山莊屹立不搖?如何周旋於朝廷和江湖各大派之間?
「小桃……寶兒……」大掌輕描著畫中人,低聲喚著。
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豈會輕易放手?離開得如此瀟灑,反而叫他一顆心牽掛著。
「你隻願做我的妾,怕是當時就已經打好離去的算盤了吧!」
他低笑著,沒有傷心、沒有失望,有的,隻是更多的寵愛。
「你惹上的人,是我段長淵哪,我沒說放手,你想一走了之,恐怕是癡人說夢了。」
他搖搖頭,俊眸深不見底,笑意中帶著一絲眷寵、一絲詭魅,還有一絲疼惜,彷佛他丟失的,是一隻頑皮離家的小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