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琅過上了被“軟禁”的生活。
足不出戶,吃了睡睡了吃,喝下去的藥比他之前半年喝的都多。但凡他想偷摸著出門詢問一下案情,賀一九定會氣勢洶洶地攔在他前麵,厲聲道:“養病去。”
“我就問一下……”
“不準問,不準想,”賀一九打斷他,然後連哄帶威脅地把人塞回屋內,“快去睡覺。”
韓琅不樂意了:“憑什麼就我一個人窩在屋裏長黴,你不也遭了罪?”
賀一九搪塞他:“老子武功比你強身子比你好,瞧瞧你那弱雞模樣,我都看不下去了。”
韓琅臉色驟然轉陰,扭開視線就要不理人,賀一九趕緊把人撈過來膩歪:“好好好,韓大人最厲害,一個能打十個。”
韓琅被他膩出了一聲雞皮疙瘩,火氣也沒地方發了。到底是傷了元氣,他往床上一倒就開始犯困。賀一九坐在旁邊陪他,看他閉了眼,過了一會兒就睡熟了。
這才躡手躡腳地離開。
其實賀一九這幾天幹了些什麼,韓琅大體還是知道的。對方托人回了一趟安平,找了幾個捕快過來。說來也是頭疼,韓琅手下的捕快從吳照那個案子開始就跟賀一九混熟了,天天稱兄道弟,混得比跟韓琅還親。這不,賀一九一說自己和韓大人遇到麻煩了,這幫人馬上跑來,為首的阿寶更是揚言要立馬抄了雲海山莊。
不但捕快來了,賀一九手下的大小嘍羅也來了,這個山腳的小村從來沒有接待過如此多的外人,村長都傻了眼。人到齊以後賀一九馬上開始安排差事,誰誰去山莊外頭盯梢,誰誰去找受傷的刺客,誰誰去查方圓的案底。然後他自己就待在屋裏照顧韓琅的飲食起居,鬧得韓琅心裏百味雜陳,無奈對賀一九道:“怎麼覺得你比我還適合當縣尉?”
“錯覺。”賀一九正幫他掖被角,聞言在他臉上捏了幾下,他特喜歡韓琅這蔫蔫的好欺負的模樣,有種小狗崽一樣的乖巧。
但韓琅顯然不喜歡被捏,偏開頭躲了過去:“別弄了。”
賀一九就停下來,回歸話題道:“你也不想想,我哪兒當得成縣尉啊?什麼家國安康,天下大義,跟老子沒屁的關係。我啊,就想安心過過日子,活得自在舒坦點,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說著,他用手指點了點韓琅的胸口:“摻合這些,還不是為了你。”
韓琅有些動容,不說話了。雖然他不能完全同意賀一九的論調,但是對方為了自己能做到這些,說他毫無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他能遇到這樣一個人,事無巨細替自己著想,豁出一切救自己性命,雖然有時候煩了點,說的情話太多太臊人了點,身上的謎團很多,做的營生也不是太正經……但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好運氣了。
下午有個叫賴頭的嘍囉來彙報,說村外溪邊來了個陌生人在汲水洗衣。他躲在下遊偷看了一會兒,發現衝過來的水隱隱顯出淡紅色,似乎是在清洗血跡。這嘍囉還算機靈,當即想到賀爺吩咐的事,馬上回來說了。賀一九問他可曾見到那人往什麼地方走,嘍囉指著樹林的方向道:“朝那裏麵去了。就一個跟賀爺您差不多年紀的男的,穿了件灰色衣裳,旁邊還帶著兩隻貓。”
“貓?”賀一九一頭霧水,“什麼人啊,這是。”
再問村民,都說沒見過這麼一個人。賀一九立馬差人去林子裏找,沒想到才過了兩個時辰,派去的人都被五花大綁扔了回來,各個迷迷糊糊的,都說莫名其妙就被打暈了。
“操他奶奶的,”賀一九罵罵咧咧道,“老子親自去會會他。”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進林內,對方卻沒了影,氣得賀一九直跺腳。回去和韓琅一說,韓琅抱著雙臂滿臉好整以暇:“怎麼才誇你兩句就辦砸了?”
賀一九翻了個白眼:“我派人去搜了,遲早把人找著。”
“先別說這個,山莊裏頭還沒動靜麼?”
“沒有,也是怪了,按理說咱們兩個都跑了,他們沒可能有動靜。”
“也沒有人去安平調查我的蹤跡?
“這個倒有,我叫了個人在咱家門口盯梢,他說昨天來了個道士打扮的人打聽你回沒回家。不過這廝不爭氣,說那道士行蹤詭秘,他跟了半條街就把人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