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爺一襲黑衫,白發蒼蒼,眼神陰沉。遠遠看見韓琅以後,他也隻是把眉頭擰得更緊,鼻子抽搐幾下,好似看到什麼厭惡的東西似的。
韓琅不想理他,可最近又不能太乖戾,還是識相一點的好。韓老爺在他麵前站定,旺兒為首的一眾仆役都忙著行禮,他也停下步子,低著頭問了聲好。
韓老爺睥睨的視線掃過他頭皮,看他一身狼狽,唇角微小的提了提:“跟你表叔學規矩了?”
“學了。”韓琅繼續低著頭。
“也好,好不容易回來了,總該改改那些野習。”
韓老爺離開時,他身邊一個護衛走到了韓琅前麵,後者一晃眼看見對方腰際掛著一個相當眼熟的東西。是個玉佩,琥珀色的金絲玉,這分明就是他送給賀一九的那一塊!
韓琅幾乎是劈手奪過,險些把那人撞了個趔趄。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回身就拽住他胳膊。兩人拉拉扯扯,韓老爺就在一旁看好戲,韓琅實在忍不了了,眉頭蹙緊,厲聲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韓老爺難得沒計較他的無禮,似笑非笑道:“打發給下人的賞賜。怎麼,你喜歡?”
韓琅氣得咬牙切齒,但一看韓老爺那副明顯就是要擠兌自己的表情,隻能鐵青著臉把怒火吞下去:“沒什麼。”
韓老爺傲慢地望著他,半響以後才道:“也罷,你既喜歡,給你便是。”
說著,就讓護衛把玉佩交給韓琅。把賞賜過下人的東西又給韓琅,這是何等的輕蔑和侮辱。周圍已經有些仆役在竊竊私語,暗自發笑了,韓琅卻隻能挺著脊背,死死攥著那東西,絕對不肯放手。
韓老爺繼續看樂子,但韓琅已是破罐子破摔了,直接上前攔住對方道:“這明明是他的東西。”
韓老爺捋了幾下下顎長須:“所以?”
“他人呢?”
韓老爺沒答話,他旁邊一個護衛道:“這跟你沒關係。”
韓琅臉上罩上了一層冰霜:“你綁他來不就是為了威脅我麼,現在我要見他。”
“又要見?”韓老爺明顯臉色不善,但或許是考慮到韓琅最近表現尚可,他到底還是鬆動了一些,“明日再說。”
“見不到人,我怎麼知道他還在這裏?”
“人都回到家了,你就安心在家待著,成天想這些做什麼,”韓老爺沒好氣道,“難不成你還以為你能回安平去當什麼縣尉?”
“我回來是我的事,他和這些無關,你何來的權利一直拘禁他?”
韓老爺反被他氣笑了,看傻子一般看著韓琅:“說過多少次了,隻要你自己識相點,我自會考慮放人。我韓家把他當客,可從來沒虧待過,之前不也讓你看了個清楚?”
之前韓老爺讓韓琅見到賀一九,都是隔著老遠,也不讓兩人有所交流。不過當時韓琅看賀一九精神還好,也沒有遭到虐待的情況,旺兒也和他說,那個人好著呢,還有專人伺候。
可不能挨近見到,不能開口詢問,韓琅始終不能放心。而且每次提起來韓老爺都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架勢,動輒開口訓人。若不是夜裏還能偷偷用圓光術,韓琅真的忍不下去了。
兩人再度不歡而散,正要各自離開,韓老爺突然眉頭一皺,勒令手下攔住韓琅:“慢著。”
韓琅一臉戒備,見他直接朝自己走來,一張蒼老但依然精神健旺的臉在他跟前挺住,眯縫起眼睛將他從頭到腳審視了許久。韓琅被盯的心裏發毛,忍不住退後了一步,韓老爺就在這時突然伸手來揪他的衣領,他嚇了一跳,險些直接揮拳揍上去:“你做什麼?!”
韓老爺皺著眉頭,像打量犯人一樣的打量他:“你身上為何有股妖氣?”
韓琅心中大駭,自己身上的事莫非要被他發現了?說起來剛才和沈明歸對打,的確動用了法術,這死老頭的鼻子未免也太好使了,這都能覺察出來?
然而他還沒回話,韓老爺就扭過頭去了,自言自語道:“興許是和那廝混得太久……明日帶他去沐浴。”
後半句是對韓琅身邊的仆役說的,旺兒立馬應了一句:“遵命,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