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獻祭11(1 / 3)

“老爺子這是徹底瘋了,”很遠的地方,沈明歸負手直立,臉上充滿了藏不住的笑意,“鬥神燹風陣?能令一切非我族類失去理智,隻剩下本能的戰意,荒山流近日才練出的馭鬼之陣。他難道忘了,韓小哥也會受影響不成?”

說罷,他的視線移至一旁,落在一個正往暗室飛奔而去的人影上,唇畔笑意更深:“還有……他也會。”

賀一九趕到地方時,場上隻見一個青色厲鬼在韓老爺的指揮下與另一頭漆黑怪鳥纏鬥在一起,他舉目四顧,唯獨不見韓琅的身影,心中頓時惶急更甚。

黑鳥正在高空盤旋,翅膀穩穩地拍打著,扇起一陣陣狂風。地麵上飄忽不定的鬼怪正與他對峙,忽然黑鳥收起雙翼,張開利爪,猶如隕石一般直直俯衝下來,鬼怪招出無數冰棱試圖阻擋它的去路,卻被它龐大的身軀接連粉碎。一時間地麵震顫,氣浪排開,一排荒山流弟子險些被震到,就連遠處的賀一九也踉蹌了一下,腳步慢了幾分。

他找不到韓琅,始終找不到--莫非韓琅已成了誰的腹中之食?

他不敢想,隻顧著往前方飛奔。可等他邁入整個混戰區域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突然襲來,與胸中本就五味雜陳的情緒裹在一起,漸漸化作一團澎湃的凶性。

幾乎是瞬息之間,他俯下身軀,轉瞬化作巨虎。他的出現讓場上人大驚失色,韓老爺也雙目茫然地自言自語道:“他怎麼在這裏,誰放他出來的?!”

他一時分神,來不及以咒術支援,青蓮被韓琅化作的鶻鳥一口咬中肩膀,發出一聲嘶叫。鶻鳥嘴裏長著一根分叉的長舌,還有細長的牙齒,猶如蛇類一般充滿毒液。它那骨骼覆蓋的身軀成了最好的盔甲,青蓮揮刃還擊,但利刃碰到鶻鳥堅硬的肋骨後直接被滑開了,連一條劃痕都沒留下。

“這腐屍一般的怪物,令人作嘔。”韓老爺低聲罵道,半身被白骨覆蓋的鶻鳥的確算不上好看,湊近了更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印象。然而鶻鳥食魂魄為生,本身就是與幽冥黃泉割舍不開的妖物,應對青蓮似乎完全不弱,甚至占了上風。

賀一九出現的那一刻,韓老爺絕對後悔用了鬥神燹風陣。隨著又一頭失去理智的怪物加入,局勢再度一變,竟變成了三方混戰。鶻鳥憤怒地發出尖叫,盤旋在空中遲遲不再俯衝,白虎與青蓮纏鬥在一起,又被韓老爺的咒術逼開。場上空前的混亂,所有的荒山流弟子都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韓老爺更是自顧不暇,青蓮雖由他指揮,但在鶻鳥和白虎眼中,他可是一個亂入場上的極佳獵物。

明明已失去神智,但對韓老爺的恨意尚存,鶻鳥和白虎都極具默契地決定先拿他開刀。縱使身具法力,終究也是肉眼凡胎。隻見韓老爺越打越狼狽,完全就是一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狀態。一旁的荒山流弟子卻已將全部精力用於陣法運轉,無法相助。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也曾想過要不要終止陣法,但一想到韓老爺並未下令,貿然行動隻會招來懲罰,於是他們都麵麵相覷,決定靜觀其變。

地麵上,白虎三番五次襲擊韓老爺,又無數次被青蓮幹擾,隻能惱怒地咆哮不休。半空中,鶻鳥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倉皇躲避的韓老爺,等他好不容易穩下步子,鶻鳥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旁的荒山流弟子還不明白它在做什麼,看見韓老爺已經念完了一個三昧真火,不禁譏諷道:“這鳥怎麼不動了,待在半空給師父當靶子不成?”

他們接受的一直是韓老爺的論調,自然看不起妖物:“畢竟是畜生,它哪想得到這麼多。”

然而下一刻,他們的臉全白了。鶻鳥的翅膀一揚,嘴巴一張,身邊卷起的不再是尚未聚形的霧氣,而是滾滾黑焰,猶如海嘯般傾下。一時間慘叫連連,不但韓老爺首當其中,隻來得及給自己築起一個盤陀印,一旁的荒山流弟子更是被火焰波及,有的滿地打滾,有的急忙撲打衣物上的火苗,有些更是拋下陣法忙著逃命。

隻瞬息之間陣法就被破了一半,青蓮和白虎同時停下動作,似乎有恢複意識的傾向。鶻鳥更是失去力量一半從半空中墜地,伏在場地一側,身軀隨著喘息劇烈地起起伏伏。

韓琅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夢,不,比夢還要虛無,就像進入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空間,遲遲尋找不到出口。眼前的世界很混亂,一會兒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一會兒是在火焰中驚叫逃竄的人群。人們穿的衣服很眼熟,不遠處一個在一個泥土壘砌的屏障後喘息不止的老人也很眼熟,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

他們是誰?

一團黑霧包裹住他,漸漸縮小,變得與凡人別無二致。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一抬手,發現自己雙手隻剩骨節。

怎麼回事?

側過身,火光照亮了身邊的區域,光滑的石碑之中印出自己的臉--竟然也是被骨骼覆蓋!這是誰,這就是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