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琅一行人連夜奔入深山,尋找當時一同逃出安平的魏尚書等人。對方一路都留有記號,找起來並不是很難。因為白虎目標太大,賀一九已早早變回人身,與韓琅各騎一匹快馬,青蓮綁著倒黴的賀狄木浮在半空中,沈明歸則緊隨其後。行至中途,他忽然叫住前方二人,懶洋洋道:“到這裏便可以了,幾位慢走,貧道先行告辭。”
“你不去?”韓琅納悶。
沈明歸不做解釋,示意青蓮把昏迷的賀狄木扔給賀一九,然後道:“這家夥交給你們了,有空再會。”
說罷,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一人一鬼的身軀就在他們麵前消失不見。韓琅本想叫住他,可聲音剛出來他就沒了蹤影,一聲“喂”隻能徒勞地隨風而散,弄得韓浪沒好氣道:“這廝成天神出鬼沒,當真是個瘋子。”
不遠處的黑夜裏幽幽飄來一句話:“我還聽得見哩。”
賀一九張口怒喝:“趕緊給老子滾!”
這下徹底沒聲了,也不知沈明歸去了哪裏。餘下兩人默默無語,韓琅幹笑兩聲:“其實這回多虧了他。”
“呸,沒他老子照樣行。”
韓琅早就摸透了賀一九的脾氣,這人就是嘴硬,越是誇沈明歸好,越是觸他的逆鱗。於是他笑著勸道:“好好,多一人多一分助力嘛。”
賀一九這才沒和他爭下去。
魏尚書一行人正在林中休整,劫後餘生,眾人臉上難掩慶幸。韓琅和賀一九又帶來一個好消息,看到他們俘虜了賀狄木,麵前一群文臣又驚又喜。那些起初對他們還有所懷疑的人,現在都一改往昔,拉著他們讚歎不停。魏尚書尤其高興,連忙走近前來抓著韓琅的手道:“多謝兩位仗義相助,老朽感激涕零!”
他態度和初次見麵時天壤之別,韓琅和賀一九看在眼裏,暗暗得意,卻也沒有表露出來。這時魏尚書已深深作了一揖,等直起腰時,他又喜形於色道:“這下複興有望,複興有望!”
也有人為難道:“水祁的蠻夷不會善罷甘休的,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地追殺我們?”
“他們大將軍都落進了我們手裏,還能做什麼?”
他們去商量如何安置俘虜了,這時賀狄木醒了過來,一見麵前是這種陣仗,他張口就用西域土話嘰裏呱啦不知道罵了些什麼。沒人理他,唯獨賀一九上去給了他一巴掌,他頓時怒目圓睜,換成生硬的漢話吼道:“賀狄裕!我諒你流著大漠的血,沒想到你竟和這幫渣滓沆瀣一氣!”
韓琅一聽這話忍不住噗嗤笑了:“賀狄裕?這名字怎麼這麼蠢?”
賀一九也笑:“我也覺得。”
兩人其樂融融地走了,臨走前吩咐道:“給那混球塞根麻繩堵嘴。”
很快他們就聽不見賀狄木吼些什麼了。
兩人走去一旁休息,這時天都快亮了,漸漸飄下粉末般的細雪。賀一九掃出一塊幹淨的地方,邀韓琅坐下。兩人相互依偎,賀一九道:“冷麼?”
“還好。”
“變個模樣給你取暖?”
韓琅微微一笑:“嫌臭。”
“那麼厚的毛皮哪有不臭的。你還挑剔我,我還沒嫌你有鳥糞味呢。”
“哪來的鳥糞,鶻鳥身上的最多隻能算屍臭。”
“那更惡心好麼。”賀一九皺了皺鼻子,其實他就是和韓琅拌嘴,真沒聞到過韓琅身上有任何味道。
就算有他也不會嫌棄。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互相包紮傷口,拌著拌著都忘記自己要吵什麼了,就是互相拆台覺得好玩。沒頭沒腦地說了一陣,韓琅忽然冒出來一句:“原來你叫賀狄裕。”
“你不是嫌這名字難聽麼?”
“是挺難聽的,”韓琅笑,“賀狄是什麼,姓?”
“嗯,來中原以後我就說自己姓賀了。”
“賀裕?哈哈哈哈哈更難聽了--”
“阿琅我發現你越來越欠了,抓我的小辮子很好玩麼?”賀一九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但一想到韓琅隻會在自己麵前耍小孩子心性,他心裏就生出一股子得意,“你自己還不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身世,和我有什麼區別?”
韓琅揉了揉鼻頭:“那家夥你打算怎麼辦,好歹是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