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賀一九卻搖了搖頭,拉著韓琅往外走。他們走到大營後方,賀一九鑽到樹叢裏,不出一會兒居然拎出了一隻還沒剝皮的兔子。
“本來想留著下一頓吃的。”
韓琅驚喜得簡直想抱著他親一口。
這回他們吸取教訓,躲在這裏現烤現吃,誰也不露麵。飽餐過後,韓琅久違的胃疼也消失了,兩人就地犯了一會兒懶,然後趕緊滅了火掩埋證據。等回去一看,之前的烤雞早不知道被誰給分了,一點蹤影也沒。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回事,尤其空場中央,竹貞和阮平正一人捧著一大碗粥,喝得啯啯有聲。
賀一九瞟了一眼他們的粥碗,然後回來衝韓琅邀功道:“瞧瞧他們吃的都什麼東西。”
韓琅無奈一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小點聲。”
沒多久又來了一個好消息,這附近逃出去的難民在得知他們打算反攻京城之後,絕大多數人都打算回來助他們一臂之力。這些都是普通的鎮民,賣菜的,挑貨的,還有不少鄰村的農夫,從來沒摸過刀和劍,然而他們安頓好了家小自告奮勇來參軍,這實在是令人感動。
莫晨清點了一番,這支臨時湊起來的義軍有五百多人,據他們所說,還有更多的正在趕來的路上。這些人士氣高昂,人人都想收複失地,重回家園。於是莫晨將他們編入隊伍,又派人趕緊教他們如何行軍,如何與敵人搏鬥。雖然現在這緊要關頭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能學一點就是一點吧。
除此以外,還有巽風樓的五十餘人,人數雖少,但各個是以一敵百的武功好手。這部分人自然由阮平帶領,作為擾亂敵人視線的奇襲軍。韓琅、賀一九、竹貞以及沈明歸也在此列,雖然後者從來不聽指揮,現在也是悠悠然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微笑道:“貧道還得休息休息。”
竹貞也看他不順眼,低聲對阮平道:“早在第一次遇到這煩人鬼的時候,你就該弄死他了。”
阮平撓撓頭,幹笑兩聲。
“道錄司不知道能困多久,”沈明歸轉朝韓琅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和那畜生就收斂些妖氣,別太引人注目。”
韓琅點點頭:“好。”
賀一九沒搭腔,惡狠狠地望著沈明歸,突然飛起一腳踢向了對方的椅子腿。沈明歸也不知道是真的元氣大傷還是怎麼的,居然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險些跌了一跤。
“他現在太好欺負了,要一直這樣該多好。”賀一九對韓琅道。
韓琅犯了個白眼:“你幾歲了?”
賀一九哈哈大笑,在沈明歸冰冷的視線中走遠了。
夜晚時分,進軍的擂鼓終於撕裂了死一樣的寂靜。兩軍對壘,喊殺聲衝破天穹。江麵上的敵方船隻開始起錨,一麵麵船帆在夜風當中獵獵作響。船上的弓兵猶如雨點一般投下箭矢,火弩火箭劈裏啪啦往下砸。塵土飛揚,一時間模糊了視線,敵人搬出投石車,大塊的巨石從天而降,即便駐軍驍勇善戰,此時也被阻攔了腳步。
鼓聲震天,傳令兵在隊伍中飛快穿行。“放箭!”莫晨一聲令下,藏於高地的弓兵和弩兵一同動手,上百箭矢專門狙殺對方的射手。但前方江水自成一道屏障,對方的遠程部隊全部集中在戰船上,猶如一排難以攻破的碉堡,高聳林立。
“船。”
莫晨隻說了一個字,阮平立刻應道:“我們來。”
他們的奇襲分隊出發了,總共五十餘人,人人都戴上了火折子。漫天箭雨向他們襲來,統統被他們以刀劍格擋。他們運起輕功,轉眼便殺至江畔。敵船似乎有所感知,已在掉頭後撤,竹貞望了一眼波浪翻卷的江麵,蹙眉道:“太遠了。”
輕功不足以到達,若貿然下水很可能被敵人的箭雨釘成篩子。正當他們踟躕的這一瞬,韓琅自言自語地喃喃道:“要是能在水上行走……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