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奈】
按理說連雅琴收養了周奈,她就和楊柚是同輩的。
可周奈又是周咲的姐姐,周霽燃和她一商定,讓周奈管他叫叔叔。
因此,薑現就成了她的小叔。
周奈剛到薑家的時候,一開始對誰也不會敞開心扉。
直到薑現出獄的那一天。
那天是個周末,周霽燃和楊柚帶著兩個孩子回到薑家,後來有事又出去了,留周奈一個人在客廳裏。
她無所事事地玩著手機遊戲,門口傳來響動。她抬頭去看時門已經開了,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進來,扶著門框開始換鞋。
那人一身黑衣,注意到客廳裏有人,抬頭看過來。
就是那一眼,遊戲裏的小人死了,周奈卻活了。
高考前一段時間,正是周奈最叛逆的時期。
她誰的話也不聽,唯獨親近薑現。
為了穩定她的心態,薑現把人領回自己家。
周奈得償所願,小巧的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和薑現住在一起比她人生中的任何一段時期都要來得愜意,薑現會玩,讓她非常放鬆。
當然,住在薑現家也有不好的地方。
最尷尬的一點就是她正值青春期,花季少女與成年男性同居一室,這種情況不可避免。
薑現注意到這一點,開始有所避讓。
他在短暫的牢獄生涯後迅速成長,連楊柚都訝異他巨大的改變。
從前薑現的性格源於他的身世,新生後的他,似乎遺忘了這些。
他開始學著做薑現,而不是薑韻之憎惡的人、薑禮岩的私生子與一個可憐的、沒媽的孩子。
周奈曾經偷聽到楊柚與周霽燃討論薑現,她得知了他的這些過去。
所以她願意親近薑現,她覺得薑現與她是同一類人。
一個人如果開始同情心疼另一個人,那麼她就距離愛上那個人不遠了。
周奈對愛情的固執,竟然有點像那個跟她同天生日、已經逝去很久的楊柚。
她的存在,就好像那個楊柚重生了一樣。
薑現很快意識到周奈的感情變化,他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她。
周奈怎麼都想不通薑現的心理。
薑現對她掏心掏肺的好,唯獨不肯給她愛情。
他對感情諱莫如深,楊柚總覺得他的愛情早在多年前就死在顏書瑤身上了。
她也是很久以後才想明白,薑現也許是愛過顏書瑤的。
那病態的、從暗處滋生的愛,在曝於人前的那一刹那,已然灰飛煙滅。
方景鈺不再為薑家而活,顏書瑤和他在美國生活得很好。
薑現沒有把自己困在原地,他隻是不想言愛。
周奈發誓,她一定要打破他的心防。
【周咲】
周咲第一次見到顧望晞,就是在琴房的外麵。
煩躁的女孩,翹了課在教學樓裏閑逛,被琴聲所吸引。
她透過玻璃看他,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一曲經典的《卡農》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琴聲裏仿佛有使人安心的力量。
顧望晞投入地彈奏著,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一束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輪廓分明的臉龐,跳躍的手指,都是那麼的好看。
少年專注地彈著琴,似乎是投入了一百二十分的感情進去,所以並沒有發現她走進了琴房,直到她笨拙地撞倒了一張椅子。
琴聲戛然而止,少年神情冷然地看著雙頰漲紅的她。
那視線,逼得她不得不先開口說話,“對不起,我……”
少年站了起來,並不想聽她的解釋。
周咲仰望著他,那少年坐著的時候就跟她差不多高,站起來更是比她高出了一個頭不止。
周咲目送著他走出去,忘記了問他的名字。
***
周咲第二次到他,是去大學報到的火車上。
周咲拒絕了周霽燃要送她的提議,自己一個人提著行李箱北上。
桑城並不是她坐的那班火車的起始站,她在短暫停靠的兩分鍾內匆忙上車,拖著行李找到座位,發出了不少聲響。
她一路說著“抱歉”,有些口幹,於是彎腰從行李中拿出一瓶礦泉水,旁邊的男人撞了她一下。
她手一個不穩,礦泉水掉到地上,滾到對麵座位,撞到一雙白色球鞋,停住了。
對麵的男孩子,穿著牛仔褲白襯衫,鴨舌帽扣在臉上,顯然是在睡覺,但好像又是醒著的,他身高腿長,窩在這麼狹窄的地方肯定很不舒服,感覺到有東西碰到自己的腳,他摘下帽子,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就再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了。
他的長相很幹淨,甚至比他一塵不染的白襯衫白球鞋還讓人覺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