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響起一聲尖利的呼嘯, 隨即又有煙火燃起的動靜。
剛才這場大戰, 遲半夏消耗的力氣最少,還有餘力豎起耳朵,側耳傾聽。
“會不會是張嵩他們發來的信號,讓我們去會合?”
李映麵色一動:“大家現在有什麼想法?”
話音方落,陳旬的喉嚨裏發出咯咯聲, 像是骨頭被一節節拉開。
劉清波呼啦一聲站起來, 劍尖對著陳旬:“他剛才被怪物抓傷了, 是不是會傳染!”
眾人下意識退開陳旬周身,隻見陳旬麵色青白, 眼球上翻, 雙手不停抓著全身的傷口,原本在流血的傷口被抓得更加猙獰, 他卻還不肯停手。
“別抓了!陳旬!”顧美人忍不住道。
“小遲, 你看看他還有沒有救!”柳四急聲道。
遲半夏從兜裏掏出不知什麼東西撒向陳旬,但後者的症狀並沒有得到緩解, 傷口越來越大,陳旬的呼吸也開始急促, 開始四處翻滾,那些普通人嚇壞了, 紛紛躲到一旁,冬至想上前察看, 卻被巴桑緊緊拽住。
陳旬很快不動了。
但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眾人沉默地盯著他, 果不其然,過了好一會兒,陳旬又微微動了一下,緩緩爬起來,上半身拚命往上折,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古怪姿勢扭直身體,慢慢朝他們走來。
“陳旬!”柳四叫了一聲。
陳旬自然沒有反應。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可能像向永年一樣,即將喪失理智,向同伴出手。
果然,他低低嘶吼一聲,朝劉清波撲過去。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劉清波長劍一揮,穿透了陳旬的脖頸,後者圓睜雙眼,拚命想要抓向劉清波,卻最終徒勞無功地垂下雙手。
冬至攥緊了拳頭。
他們又折損了一個同伴。
假如這一切是真的,他們這些人,又有誰能活到最後?
他不由自主想起龍深。
如果是那個男人,一定可以從千屍萬魔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吧。
那樣的強者,從來不為世界停留。
世界卻要為他停留。
劉清波將長劍抽出,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我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了,我要回特管局去看看,訓練也好,現實也罷,總得回去問個清楚,我就不信那裏的人都被殺光了!”
李映皺眉道:“你冷靜點,我覺得我們現在最好是先找到大部隊,然後出城。”
劉清波:“你說的大部隊是指誰?”
李映:“如果現在一切都是真的,政府肯定會組織撤退,如果隻是訓練,那就更好辦了,先跟張嵩他們會合,再想辦法,撐到訓練結束,總不可能一直把我們困在這個世界裏。”
劉清波不讚同:“那還不如回特管局去問個清楚!”
李映搖頭道:“如果這是訓練,你覺得回特管局能找得到人嗎,剛才向永年的下場你也看見了。”
劉清波下巴微仰,不掩傲氣:“那是他太弱!”
原本劉清波雖然有來頭有背景,在李映麵前還是保持了一定禮貌的,畢竟李映他爹是特管局顧問,李映本人也是茅山出身,背景不比劉清波小,但到了此刻,劉清波終於不肯再保持表麵的禮貌,他堅持自己的意見,還是決定回特管局。
見沒有一個人願意他走,劉清波冷哼一聲,也不跟眾人告辭,直接提著劍就往外走。
他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了商場,消失在遠處。
李映看向冬至:“你怎麼看?”
他不像劉清波,不把冬至放在眼裏。李映明白,冬至雖然外表無害,實際能力並不弱,潛力也許比看上去強橫的巴桑還要更勝一籌,聽說吳局有意將冬至招攬到一組之後,李映一直以來都跟冬至維持著不錯的關係,說圓滑也罷,說善於為人處世也罷,這就是李映的行事作風。
但這次,冬至並沒有流露出讚同他的意思,反而問:“那這些普通人怎麼辦?”
李映道:“世界那麼大,不止他們。我們能保護他們一時,卻保護不了他們一輩子。”
冬至聽明白了,沉吟片刻,道:“這樣吧,你去找張嵩他們,我在這裏守著,我剛才看到商場那邊有個半封閉的專櫃,我們退守到那裏,應該可以多撐一陣,你跟他們會合之後,也隨時可以回來。”
李映知道他放不下這些普通人,心裏未免覺得冬至過於心慈手軟,但嘴上卻說不出任何譴責的話,畢竟對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作為特管局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在關鍵時刻拋下普通人走。
自己這樣做,固然事出有因,但總歸不如冬至來得厚道。
話又說回來,一個厚道的同伴,總比一個心狠手辣,背後捅刀子,或者關鍵時刻棄你而去的同伴好。
“那好吧!”他點點頭,環顧眾人,“有誰想和我一起走的?”
遲半夏慢慢舉手:“李哥,我跟你一塊吧。”
李映笑了一下:“行!”
遲半夏的戰鬥力有限,但她明顯跟李映走得更近,自然想要跟著李映。
巴桑沉吟道:“我跟冬至配合得不錯,我留下來吧。”
顧美人道:“我也留下來好了。”
李映知道他們跟冬至交情更好,也不在意,點點頭,望向剩餘的一個柳四。“那你呢?”
柳四想了想,道:“我跟你走吧,到時候找到大部隊,也需要有人回來報信。”
李映不再磨蹭,起身道:“那行,趁現在沒看見喪屍,我們先走。”
又對冬至他們道:“你們多保重,我們一找到援手,立刻回來幫你們!”
冬至頷首:“你們也小心點。”
兩撥人分道揚鑣,那些縮在一旁的普通人不知所措,隻能眼睜睜看著李映他們離去,然後怯生生地問冬至:“你們是不是也要走?”
冬至安慰道:“我們不走,我們會留下來。”
剛才那三隻怪物來襲,除了陳旬之外,還有兩個普通人也死了,一個是年輕女孩,一個是中年女人,在她們剛出現屍變異化時,就被李映和巴桑及時下手製止。
年輕女孩獨自一個人,倒也就罷了,中年女人還有個十歲左右的兒子,一直哭喊著要媽媽,被旁邊的女人攬在懷裏溫聲安慰,卻明顯已經把冬至他們當成仇人,正雙腿亂蹬哭喊,用仇恨的目光瞅著他們。
冬至頭疼道:“你媽媽不是我們殺的,她是被喪屍咬死的,如果我們不處理,她很快也會變成咬人的喪屍來咬你,她被喪屍咬了之後就不認識你了,明白嗎?”
孩子回以更加尖利的哭喊聲,要不是被旁邊的女人抱住,甚至還想伸手打他。
哭聲引來兩三隻遊蕩的喪屍進入商場,而且數量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巴桑當先上前,踹向為首的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