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 冬至睡睡醒醒, 醒醒睡睡,生物鍾全亂了,有時候晚上醒來,看會兒電視,昏睡過去, 再醒過來已經是白天, 有時候白天也睡過去好幾次。
也許是作息紊亂的緣故, 他沒再見過龍深,失望之下隻好從護士小姐姐那裏打聽, 得知他親愛的師父其實也已經來過兩三回了, 隻不過每次他都在睡,所以待一會兒就走。
冬至也對自己這種作息很無奈, 他現在算是體會到請神的後遺症了, 成天昏昏欲睡也就罷了,身體還很虛, 剛醒過來那幾天,連躺在床上都覺得天花板在旋轉, 現在好一點了,可以起來走半個小時不頭暈, 但還是得多躺著多睡覺, 跟患了嚴重的腦震蕩似的。
難怪師父要嚴令禁止他再請神,再這麼下去,冬至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絕對得垮, 他不免有點後怕,每天隻要醒著,就會練習吐納功夫,托勤學苦練的福,清醒的時間總算越來越多。
顧美人過來看他,說林瑄之前也來探望過,本來是要道別的,見他在睡,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前請顧美人代為致意,說實在抱歉,還留下一個羅盤作為賠罪禮物,說以後等冬至去林家作客,自己定然盛情款待。
經過龍深的驗證,羅盤屬於清代一位堪輿大師之物,不僅是古玩,也有些名氣靈性,這件禮物不算敷衍,龍深讓冬至留下,但他實在用不慣羅盤,他覺得自己用手機指南針就挺好的,後來又轉送給了何遇。
其實從地底走一遭之後,怎麼說也曾共同經曆過生死的,冬至對林瑄之前的作為已經沒有那麼介懷了,畢竟人在江湖,誰沒半點苦衷,說到底,還是各憑實力,如果那天不是在林家的地盤上,那些日本人估計會更加肆無忌憚。
冬至明白,往後他在外頭行走,龍深弟子這個名頭,固然響當當,會嚇退許多歹人,但同樣也會引來更多居心叵測,不懷好意之人,他既然拜了師,就更不能墮了自家師父的名頭,如果被人抓去要挾龍深,等龍深來救,那非但不是什麼美事,反倒丟人丟大了,所以等他獲準出院時,還得倍加努力才行。
除了顧美人和林瑄,過來探望他的人很多。
大家都住在同一間醫院,都被安排在同一個樓層,隻是病房不同,有些人傷勢較輕,每天閑著沒事就來回串門,之前冬至一直昏睡,別人來了他也不知道,現在總算能跟小夥伴聊上兩句。
他也才知道,自己這次出了個挺大的風頭。
塌陷逐漸停止,西北分局這邊開始著手派人進行搶救挖掘,龍深和宋誌存親自參與了,大家也才知道,之前祭壇下麵封著石碑,這塊石碑就是他們此行最重要的目標,而當時日本人想要炸掉石碑,龍、宋二人忙著對付人魔,其他人跟千屍俑和日本人激戰,是冬至及時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
得知這一切,連原本覺得冬至實力太弱的張嵩也沒了話說。
不過更令人感到神奇的,是龍深收徒這件事。
冬至自己躺病床上,倒是沒什麼力氣去到處宣揚,隻是有一回宋誌存半開玩笑,讓龍深抓緊收徒,可別等人都被搶走才後悔,龍深才說自己已經收徒了。
一語既出,四下皆驚,這件事很快傳入其他人的耳朵。
龍副局長要求多高,大家都知道,就連跟他打交道時,難免也受那張冷臉影響,有些惴惴不安,雖說龍局弟子這個頭銜很誘人,可像冬至和劉清波那樣敢於主動去爭取的人也不多。
如果將冬至和劉清波放在一起,大多數人也都覺得龍深更傾向劉清波,畢竟後者家庭背景擺在那裏,而冬至又是“半路出家”,當師父的肯定喜歡更省心的徒弟。哪怕是巴桑和顧美人,也覺得冬至可能希望不大,隻是不忍心告訴他。
誰知道事情偏偏出乎意料之外。
冬至靠躺在床上,聽顧美人說起這些,他自己卻有種恍恍惚惚的不真切感。
“你沒事吧?”顧美人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晃回神。
“沒事。”冬至笑了笑。
顧美人有點擔憂:“你現在總是心不在焉,精神不大好的樣子,龍局怎麼說?”
冬至揉揉眼睛:“他說這是正常的,因為我請神的時候耗費太多精力體力了,現在隻能一點點補回來。”
巴桑拍拍他的肩膀,差點沒把人給重新拍回床上躺著,不由吃驚:“你怎麼虛成這樣?”
冬至打了個嗬欠:“我暫時變成林黛玉了,你們要好好愛護我。”
巴桑:“沒事,等我回家給你帶盒蟲草補補身體,不過話說回來,你真拜龍局為師了?”
冬至:“都傳遍了?”
巴桑和顧美人都點點頭。
冬至有點不好意思,除此之外,還有一絲關係公布的竊喜感,更有種蒼天不負努力的成就感。
要不是現在沒法亂動,他都想下床跳個舞了。
顧美人道:“接連幾天,劉清波的臉色都是黑的,他估計是氣壞了。”
冬至笑嘻嘻:“沒事,他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誰雷聲大雨點小?”劉清波從外頭走進來,麵露狐疑,“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說我壞話?”
冬至無辜道:“你聽錯了吧,是在誇你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呢!”
“少來!”劉清波露出惡心表情,沒好氣道,“看來你恢複得不錯啊,還能坐起來聊天說話了!”
冬至慘慘道:“這還叫不錯?我以前超喜歡吃皮皮蝦的,最近什麼也吃不進去,一看見吃的就犯惡心,等出院估計要瘦好幾斤了。”
劉清波:“那也比陳旬好吧,人家現在還躺監護室裏生死不知呢!”
冬至:“他怎麼樣了?”
劉清波:“目前脫離危險了,但還沒醒。”
顧美人忽然道:“我聽說這次好像有人被嚇到了,想退出?”
冬至一愣:“誰?”
千辛萬苦脫離險境,大難不死之餘,有人慶幸,有人越發激起勇氣與好勝心,當然也有人後怕退縮。
冬至立馬就想到遲半夏。
劉清波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就道:“不是遲半夏,是歐陽隱,聽說在打報告了。”
說到這裏,他撇撇嘴:“走了也好,膽小就別入這一行了!”
顧美人不語,其實當時在裏麵遇到危險時,她也幾次萌生退卻,甚至想過出去之後就打報告離開,但等真正出來,想法又改變了,比起離開特管局,她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緊張刺激的步調,一旦回歸平靜,反倒會不適。
劉清波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跟冬至說。”
顧美人和巴桑麵麵相覷,都擔心他因為龍局收徒的事惱羞成怒,在病房裏暴揍冬至一頓。
見冬至點點頭,兩人這才出去,顧美人還不大放心:“有什麼事你就喊我們。”
劉清波翻了個白眼。
冬至打了個嗬欠:“你的飛景劍拿出來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劉清波立馬黑了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它、拿、沒、拿、出、來,你、心、裏、沒、點、數、嗎?”
冬至茫然:“沒有啊,後來我又沒和你在一起!”
劉清波怒道:“當然沒有了啊!河水那麼深,我怎麼拿!你去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