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狂奔回宿舍, 爬樓梯的時候, 尹香雪看著從迎麵下樓的方安安,驀地尖叫一聲,轉身扭頭就跑,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方安安問同學:“她怎麼了?”
同學聳肩:“誰知道,尹香雪不是一向神經兮兮的?”
方安安一想也是, 也就沒放在心上。
尹香雪從另外一條樓梯回到宿舍, 她驚魂未定, 大半個晚上都坐在床上呆呆的,誰說話都置若罔聞。
雖然她的人緣不是特別好, 舍友也怕她出事, 問她怎麼了。
尹香雪抬起頭看了她們一眼,失魂般搖頭, 臉色青白嚇人, 卻什麼也沒說,舍友見問不出什麼, 也就沒再理會她。
她平時睡眠質量很好,一沾枕頭就能睡著, 但這一夜卻破天荒地失眠了,睜著眼睛直到天快亮, 才迷迷糊糊睡著。
隔天一大早, 消息靈通的隔壁宿舍就有人跑過來,大喊大叫:“出大事了!”
尹香雪身體一抖,仿佛預感到什麼, 本來想起床的身體又縮回被子裏。
果不其然,她聽見同學結結巴巴道:“聽說昨天晚上,江朗一夜沒回去,宿舍同學去跟老師說,老師跟校工找了大半夜,你們猜發生了什麼?”
江朗在初中部是人人關注的焦點,舍友紛紛催促她不要賣關子快點說。
尹香雪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同學白著一張臉道:“江朗跳湖死了,屍體被撈上來,聽說……聽說他昨天晚上約了方安安去湖邊告白,方安安拒絕了他,他一時想不開,所以……”
一名女生尖叫起來:“這不可能,他怎麼會喜歡方安安!”
又有人問:“你是真看見他死了嗎!”
過來傳消息的同學先哭出來:“我、我沒看見,但我看見他蓋著白布,警察都來了!”
她的哭聲感染了其他女生,很快一整個宿舍的女生都哭起來。
尹香雪縮在被子裏,蒙著頭麵。
她瑟瑟發抖,非但哭不出來,反而更加害怕。
很快,方安安拒絕江朗導致他跳湖自殺的消息傳遍整個校園。
所有明裏暗裏喜歡江朗的女生,都為他的死而感到難過,許多人也因此嫉恨上了方安安,認為是她間接害死了江朗。
對於學校而言,原本作為大喜之日的校慶卻鬧出這種事情,他們同樣為了收尾而焦頭爛額。
所有人都覺得江朗的人生實在太過於一帆風順,所以才會接受不了小小的挫折,走上不歸路。
隻有尹香雪知道,真相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
上清丹能在黑市炒出那麼高的價格,說明它在某方麵的確是物有所值。
起碼冬至用了藥,又經過一天的休息之後,的確感覺精神好了很多,原本胸腹時不時隱隱作痛的症狀也消失了,他甚至覺得他可以立馬揮劍指天來引十個八個天雷,當然,為了避免劈到劉清波,這個念頭最後還是打消了。
隔天一大早,兩人就出發前往檔案上所寫的望月湖,雖然目的地附近有直達的地鐵站點,但兩人都帶著兵器,還是打個車過去方便許多。
劉清波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不由狐疑道:“你的傷是真好了?沒再做過噩夢了?”
冬至搖搖頭。
劉清波皺眉:“那你有沒有私下找唐局問問?”
冬至無奈道:“問過了。”
昨天他用了上清丹之後,感覺雖然挺不錯,但為了小命著想,還是去找了唐淨。
“他說我身上沒有魔氣,具體什麼情況,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讓我先用上清丹調理,等食魂獸的事情告一段落,再詳細幫我看看。”
劉清波不信:“沒有魔氣?那為什麼你會在夢裏受傷?”
冬至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在飛機上與那個妖異男人在夢中交手之後,隨著脖子上的掐痕漸漸退散,他也沒有再在夢境或現實裏見過對方。
事後冬至將對方的長相畫下來,給唐淨看過,也傳給了龍深,但無論是誰,都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心裏隱隱有個詭異而可怕的猜測。
劉清波自然也看過那張畫像。
“你夢裏見過的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給韓祺下降頭的頌恩?”
冬至道:“頌恩應該是典型的東南亞長相,你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男人,他太過霸氣,也太過邪氣,我感覺不太像是頌恩,倒像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劉清波輕聲接道:“波卑夜。”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雖然冬至在夢中死地求生,絕地反擊,請神請來長守劍的劍光將對方擊退,但當時對方身上那股壓迫感和威懾力實在太大,以致於他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脖子上仿佛有一隻手依舊掐在上麵,隨時能夠捏死自己。
這就是能夠呼風喚雨,撼動世界的天魔之力嗎?
哪怕當初一點術法都不會,半隻腳還沒踏入修行界的時候,麵對人魔徐宛,他也沒有感受過如此的氣場。
如果是,現在的天魔,僅僅分出一縷魔氣,就已經這樣難對付,等到真身出現,他、劉清波、李映,乃至唐淨,吳秉天,龍深,他們能夠對付嗎?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阻止天魔的力量嗎?
兩人各有所思,一路無話,直到抵達目的地。
望月湖雖然是個人工湖,占地麵積也不大,但它引的是澱山湖的湖水,而且周圍綠木成蔭,夏日時可遮陽,冬日時可在長椅上曬太陽,一年四季,總有不少人流連於此,很是熱鬧。
冬至他們下了車,一眼就看見湖邊豎起的醒目警示牌。
此地水深,不可下水遊泳。
黃底黑字,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可每年還是照樣出事,也為附近居民平添不少談資。
劉清波舉目四顧,就看見橋的另外一邊,被鐵絲網隔起來的區域裏,人明顯比這邊多很多,而且大部分站在湖邊,其中還有警察。
“不會吧,這麼巧,咱們一來就攤上事了?”
冬至道:“資料上好像說那邊是個學校,我們過去看看。”
的確挺巧,他們過去的時候,江朗已經被救護車運走了,連帶著他哭天喊地的父母,猶抱著一絲希望跟車一並離開,但所有人都知道,江朗這一去,很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警察在勘探周圍環境,確定他是否自殺,那塊區域被圍起來,其他人就站在禁區之外看熱鬧,校慶日來的嘉賓不少,沒想到卻成了這樁案件的旁觀者,大家聊起江朗這個前途無限的學生,都是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