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碧如神光內斂,麵色越發冷淡,清冷的目光注視張瀟,想從這年輕男子臉上找到一絲猶豫。結果卻讓她失望了,張瀟的神情是如此篤定,語氣平淡有力,沒有半點虛張聲勢的意味。
她雖然看上去宛如少女,但其實已經不年輕了。作為一個精神係的六級上境大圓滿異人,她對自己的觀察力有著相當的自負。這也是她輾轉周旋於這個時代的最大資本。
老秦氏在這個時代是個極特殊的存在。他們曾是神佑時代的之驕子,卻是這個時代裏被詛咒的家族。老秦氏的女子如果與人族婚配,誕下有秦氏血脈魂相的男丁,則生下來便是死罪,會被施以搗舀之刑,有機會活到成年的極少。女子雖然可以存活,卻從出生一刻起便入奴籍,比之妖籍還不如。
由於現實給予的命運過於殘忍,絕大多數老秦氏的女子寧願與妖族混居,甚至通婚,為的是不必再忍受骨肉分別之痛。與妖族婚配,繁衍出來的後代可以落入妖籍,由此徹底丟棄老秦氏這個姓氏。
秦碧如屬於極少數,她雖聲名狼藉,又生活在北邙鬼城那樣的地方,卻從不與妖族有過界的舉動。
“張大人有點強人所難了。”她美眸一轉,顧影自憐,幽幽道:“女子隻是個破落的賤奴,怎有資格與蒼穹書院的大人物扯上關係,更不要為大人物辦事了。”
“秦碧如,我現在問你這個問題,等於是在給你一個機會。”
張瀟看著她煙視媚行充滿誘惑力的眸子,道:“收起你的那些魅惑手段,咱們聊幾句實在話,你想不想讓老秦氏今後出生的後代不再劃入奴籍?你想不想老秦氏的女子與人族婚配誕下的男丁不用再被施加搗舀之刑?”
“想有用嗎?”秦碧如淡淡道:“有些事情早就無法改變了,我不是孩子,大人不必白費唇舌了,如果您有證據便不妨抓人,當日您在黑帝城八麵威風,今日羅織罪名抓我這個孤寡無依的弱女子自然也不在話下。”
語若春風,氣若遊絲,楚楚可憐,表麵的倔強之下,卻展現出令人心悸的柔弱哀婉。
“好手段。”張瀟由衷讚道:“言辭雖利,神色卻柔,能用無言之言的潛詞的我心軟,還能激出我的同情心,幹擾我的判斷,你的魂相已入形骸神韻,如果不是精神係異人沒有入聖的先例,我真要懷疑此刻坐在我麵前的是一位聖階強者了。”
“大人又在笑了。”秦碧如道:“女子這微末修為根本不值一提。”
“隨你怎麼吧。”
張瀟道:“我不關心你的實力高下,隻需要你的幾句實話,你不,秦芷蕾蘇醒後也會,我知道她是被你弄暈的,我還知道你和裘黑撻是受命於蒼穹書院某位大人物,裘黑撻要納秦芷蕾為妾,看上去是為了殺人滅口,其實隻是吸引許六安把人救回按察司,如果是為殺人滅口,根本不必那麼麻煩,你也不可能讓他把萬妖寨屠了。”
“大人什麼,女子聽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係,多聊幾句就明白了。”
張瀟繼續道:“先是火麒麟炸斷問塔砸死許多各國使臣,再是寧德昭自燃而死,接著就有傳聞東盟要換盟主,逼的漢王自亂陣腳,白宗元和許笑傑臨危受命限期破案,你女兒秦芷蕾成了突破口,外人以為她是你和麒麟妖族生的,但其實她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妖族血脈。”
“大人真會聊,女子越聽越糊塗,一句都沒聽懂。”
“不愧是魂相九尾狐。”張瀟看著她氤氳霧靄的識海靈光,淡淡道:“你偽裝的很好,可惜在我麵前用處不大,裘黑撻屠了萬妖寨,寨主麒麟童一死,再無人能揭破秦芷蕾的身世,人們隻會以為她是作為麒麟妖的後裔在救自家的祖宗。”
“大人把奴婢的太厲害了,女子萬萬不敢當。”秦碧如咬定了不鬆口,道:“您的這些,我一個字都不知道。”
張瀟從她識海靈光的光影變幻中把握到她的情緒變化,看出她此刻已有些忐忑,笑道:“你不願就算了。”
“我那可憐的女兒不是在按察司嗎?”秦碧如道:“她蘇醒以後自然會向大人報告她所知的真相。”
張瀟道:“我更想聽你老秦氏幫那人陷害葉輝能得到什麼好處?”
“大人隻是憑空臆測便往女子頭上安了這麼大罪名,女子可萬萬不敢當。”秦碧如吃了秤砣鐵了心。
“你不認賬沒關係。”張瀟道:“秦芷蕾不是麒麟妖的後裔是不爭的事實,我有的是辦法證明這一點,如果她不是麒麟妖的後裔,又為什麼會那麼做?你明明有能力阻止裘黑撻屠了萬妖寨,但卻沒有那麼做,事後裘黑撻納妾時,你主動把消息傳遞給按察司,你們的目的就是要把她送進按察司,作為關鍵證人揭開某件事。”
秦碧如麵色如常,但識海靈光已經亂成一團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