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也知道,想要在奧斯卡上出彩,這類以弱者為主視角的敏感題材會十分討喜,正如白水所說的,能不能在內地上映真的不重要,而能不能在奧斯卡上撈個獎甚至隻是提名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在奧斯卡上露臉了是最直接可以增加他們國際化地位和國際知名度的方式。
很多中國演員拚死掙個超級英雄係列裏的醬油角色露個臉,效果也未必比主演某部奧外最佳影片的效果來得好,後者的效果又直接又刷好感。
所以就算不能在中國上映也無所謂,反正以中國這種盜版猖狂的製度,人們去網上看個槍版什麼的也很多,完全不妨礙中國觀眾欣賞到他們的出色演技。
而參演白水約翰遜電影的機會,一生可能也隻有一次。
而參演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機會,幾生可能也隻有一次。
而白水,是目前中國影壇中,唯一可能帶領他們衝擊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導演之一。
所以三位主演一口答應下來,就算要推掉其他的通告也在所不惜。
就算,他們的片酬給的一點都不高,甚至比行業平均水平還低,就這就好萊塢很多大牌影星為了出演優秀的獨立電影會自降片酬一個道理,因為這部電影可能冒著無法在大陸上映的危險,所以片酬給的很少。
但是就衝著白水這名號,三位主演也願意去演。
於是,一個類似四人圓桌會議的儀式,就這麼開始了,在一家名為“落日大道”的咖啡館包間裏。
孫儷穿著一件優雅的紫色包臀短裙,眼睛上是淡紫色的眼影和小煙熏眼線,一雙純正的紅唇微微開啟,“夜將闌,似乎是一個詞牌名?”
白水一點點將目光移到孫儷那雙漂亮的長腿上,不免微微眯起眼睛欣賞著,一邊說道:“沒錯,主要人物就三個人,場景也不需要什麼燒錢的宏偉設定,更沒有特效要做,連群眾演員的需求都很少。”
陳坤和梁朝偉都是屬於話不多的人,但是又比較戲癡,所以對劇本都有了比較深的鑽研,陳坤那雙憂鬱的眉間微微蹙著,“說實話,在沒看這劇本之前,衝著約翰遜導演你的名號,我都會把這部戲接下來,就算片酬再低,但是當我看了這個劇本之後,我發現我做得太對了。”
孫儷衝他笑了笑,“當然,也不看看導演和編劇是誰,雖然我也對這部電影能否在大陸上映持懷疑態度但是這不重要,這本劇本足夠優秀,這位導演足夠優秀,這就足以打動我。”
白水歪著頭微微一笑說道:“那麼這部就按照原定計劃開拍,有問題嗎?”
“沒問題。”
白水又問道:“那麼你們對角色還有什麼問題嗎?”
梁朝偉忽然開口,他的嗓音一貫有些沉默,“我有一個問題,這個故事裏的人物有原型嗎?”
白水立刻說道:“有,是他。”
說完,她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中國男人的名字。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他,我就覺得這個故事可能是由他的經曆改編而來的。”
*****
《夜將闌》很快就開拍了,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裏,就好像這部電影的劇情一樣,始終籠罩著一股陰鬱和絕望的氛圍。
民國初年,段西樓(梁朝偉飾)是一位學富五車的商人,他生意做得很大,雖然年到中年,但是始終是民國黃金單身漢之一,隻因為他至今是一個單身。
“你說那個段西樓賺那麼多錢做什麼,他又不結婚沒有小孩,以後傳誰去?”
街坊領居經常能夠聽到這樣的言論,即使段西樓住在獨棟的小洋房內,依舊也會有所耳聞,但是他總是不屑一顧。
他甚至不曾傳過緋聞,他就是這樣一個仿佛身在桃花源中高高在上久居高處的男人,他有著萬貫財富,卻連一個後代都沒有。
這一日,外邊下著傾盆大雨,家裏的老管家張伯走到段西樓身邊說道:“少爺,外邊下雨了,等下的行程要不要取消?”
段西樓有些無奈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眉心,他穿著白色挺括的襯衫和一件西裝背心,下身是黑色的西褲,整個人整潔而清冷,他道:“張伯,說過很多次了,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別再叫少爺了。”
張伯笑笑:“習慣了,改不了了。”
這時候,忽然外邊一陣狂風暴雨砸下,像是要把這塵埃漫天的夜晚洗刷的昏天暗地那般,整個大地在暴雨中搖搖欲墜。
傭人立刻去關窗關門了。
這時候,一陣並不頻繁的敲門聲傳來了,那聲音隻扣了三下,“咚、咚、咚”。
張伯和李嫂麵麵相聚,“這麼大晚上的,是誰啊?”
段西樓則是忽然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去了,張伯立刻喚道:“少爺,我來吧。”
段西樓覺得有些冷,扣了扣西裝背心前的幾粒扣子,他眉眼處是微微的冷峻,“沒事。”
當段西樓打開宅門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暴雨蓮蓬的聲音,仿佛要把天地間一切的雜音都吞噬的隻剩下暴雨的聲音,他打開門的時候就愣住了,因為他確實沒想到。
門口站著一個已經不再年少的男子,他的身軀在暴風驟雨中也沒有絲毫的顫動,他的表情比段西樓更冷淡,而且他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段西樓,段西樓混跡商圈幾十年,已經很少看到這樣直來直往的直白眼神了。
他看著被大雨衝刷了整張臉的沈初鈺(陳坤飾),聲音沒有半點憐憫,他說:“你找誰。”
沈初鈺的臉色很僵硬,他整張臉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他的長相,英俊到讓人窒息。
那雙清冷如月夜的眼眸,很閃耀,在黑夜中仿佛黎明一般閃耀的珍珠耳環。
沈初鈺隻緩緩吐出幾個字,帶著疑問,“外麵下雨了,我能進來呆一會嗎?”
段西樓看著那黑夜中卻清冷而熠熠的眼眸,然後轉身讓出了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