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楚非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害怕知,害怕到不敢違抗她的任何命令。
裴知微微側身,看向黑得漫無邊際的海麵,她的聲音很溫柔,但卻有種寒人骨髓的冷:“非兒,你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殺死淩少爵,他是沈家的子孫,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最高首判的位子落入他的手中麼?”
眸光微閃,楚非看了看已經陷入沉睡的裴小七,棱角分明的俊臉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清俊和溫柔。
良久,當他抬起頭看向裴知的時候,臉上的溫柔已經被凍人骨髓的冰冷所取代:“暫時不要對她進行催眠。”
“非兒,你……”裴知皺了皺眉,眸底快速掠過一絲疑惑。
楚非緊握雙拳,這麼多年來,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違抗裴知的命令,心底那股莫名升起的恐懼,竟然讓冷汗浸濕了整個後背。
緊接著,他再一次地,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說道:“不要對她進行催眠。”
裴知淺淺地眯著眸,過了一會兒,她笑了笑:“好,那這裏交給你。”
在裴知的身影消失後,楚非心裏的那股恐懼才逐漸消失,整個人好像徹底虛脫一樣,被冷汗浸濕的後背,僵硬地靠在白色石柱上。
很快,就進入了後半夜!
氣溫驟然降低。
似乎是感到了寒冷,裴小七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偌大的天台頂上,隻有自己一個人。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搖了搖有些發沉的腦袋,那種沉悶的感覺,讓她心裏一沉。
自己不是睡著了,而是被人下了安眠藥。
她突然想起,就在楚非告訴自己顧楠的主治醫生是自己的母親時,裴知就出現了,在自己覺得那出現過於巧合的時候,一股莫名的香味飄散在了空氣中。
想到這裏,裴小七不禁苦笑起來。
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裴知的女兒,天底下哪有那麼狠心的母親,竟然會對自己的女兒下藥。
但同時……
裴小七又想起了那段出現在勺子底部的,摩爾密碼!
寫下那段密碼的人,又是誰?
種種疑問,像是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
另一邊兒。
在聽完顧楠的敘述後,淩少爵抿了抿冷硬的唇角:“白慕寒,死了?”
顧楠似乎沒有料到,在她說完之後,淩少爵最關心的,竟然是白慕寒的死活:“怎麼?你對他的死,存有疑問?”
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一抹讓人無法捉摸的深邃冷芒。
稍頃過後,淩少爵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落地窗的旁邊,將自己隱藏在光線找不到的角落,冷聲道:“中彈墜海,有時候是最好的逃生方式。”
皺了皺眉,顧楠回想起當日,白慕寒帶著自己被楚非逼入一處崖邊時,楚非一槍正中白慕寒的心髒部位,隨即她也被白慕寒一起拉著,將墜入海中。但是……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被楚非給拉住了!
心髒中彈,又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去,白慕寒還有逃生的機會麼?
對於顧楠來說,她已經相信了白慕寒的死亡,但看著淩少爵那張情緒難辨的冷臉,她總覺得,淩少爵一點兒也不相信白慕寒死了!
夜,越來越濃。
整個島,卻是亮如白晝。
突然,裴小七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麵,似乎動了那麼一下。
還來不及確認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伴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以及塌陷般的晃動,她發現自己竟然在緩緩下降。不對,確切來說,是整個別墅在緩緩下沉。
緊接著,裴小七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方,逐漸升起了一個巨大的,弧形的透明保護罩。從她的角度看起來,整棟別墅就好像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給覆蓋了,然後依山而建的金色別墅,連同山體,一起沉入海底。
藍黑色的海水,金色光芒的別墅。
兩種顏色交織而成的光纖,混合成了一種奇異,且極美的景象。
轟……
在一記極為沉重的悶響過後,裴小七發現整棟別墅已經停止下沉,換句話兒說,應該是已經到海底了!
但從下沉的時間來看,她覺得下沉的地點應該是落在了比較淺的區域,距離海麵,至多五百米。
不過如果在沒有專業潛水器具的情況下,海下五百米是人類根本無法承受的深度,隻要一離開防護罩,就會因為承受不住壓強,爆體而亡。
這麼說,楚非讓整個別墅下沉的目的,是為了防止什麼人離開。
想到這裏,裴小七心裏一驚。
如果淩少爵真的為了把自己帶走而潛入別墅,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將會必死無疑。
此時此刻。
裴小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期望,期望他能夠忘記自己,不要出現。
但事實上,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他,到底會不會來。
可她還是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白天的那名醫生,隨便是什麼人都好,隻要不是他就可以。
“在擔心他麼?”楚非替她鬆開本就綁得不太緊的繩子,眼中帶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