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樣子,活一天是一天。”
呂凡總覺得年輕人說這句話時帶著一絲輕鬆,似乎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般。楊西肯定早聽過了,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拍了拍年輕人的手,開始講今天“演戲”的經過,他講得繪聲繪色,年輕人時不時發出一陣笑聲,有些“笑話”在呂凡聽來太過殘忍,但想到對方也是個瀕臨死亡的人,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一講就是一個小時,講的人興致勃勃,聽的人也興致盎然。
“行了,今天就這麼多了,我該走了。”講了快三個小時楊西精神奕奕的道,“下次來要不要我帶什麼?”
“不用了,謝謝你。”年輕人的表情有些黯淡,眼神卻更加光彩照人,“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再來吧。”
全程圍觀的呂凡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中國還有這種臨終關懷醫院,大部分人不是想在家裏走,就是最後在醫院搶救,特意住這種地方的習慣真不多。
楊西一路上和不少醫生護士打著招呼,神態自然得像回到家,等走出了醫院大門,像是中了魔法般猛然露出濃重的疲色,伸著懶腰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怎麼樣,覺得我是什麼人?”
“好……人?”呂凡有些遲疑的道,“我沒想到你會來做這個。”
“想太多。”楊西露出個有些輕視的笑容,“我是來當護工賺錢的,又不是大發善心。”
“那你現在做的這事?”
“練演技。”
呂凡皺起了眉頭,明明是好事但楊西這麼一說他就覺得說不出的惡心,道:“那你叫我來看是想證明什麼?你是個好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時候你所看見的未必是真的。”楊西停下腳步轉身攔在呂凡麵前,微微低頭把腦袋湊過來道,“你這人,太重感情,不是好事。”
呂凡強作鎮定的嗤笑了一聲:“你才認識我多久啊,懂個屁!”
“你剛才的表情都出賣你啦。”楊西一點兒也不生氣,笑著說,“跟變臉似的,我看得笑死了。”
呂凡撇了撇嘴,拉開話題道:“這裏住的都是誰啊?”
“什麼人都有,但有點錢是肯定的。”楊西道,“不是有閑錢誰會花這個錢啊,來這裏的就是等死的,家裏人要麼沒精神要麼煩了,或者承受不了了,所以才丟來的。你看這個鬼地方離城區那麼遠,平時來看一趟都不容易,不過不開在這裏也不行,城裏房子用不起啊。”
雖然早料到這麼回事,呂凡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眼醫院大門,心裏一陣不舒服。
“你在這裏工作了多久?”
“半年左右吧。”
“因為這個所以喜歡演戲的?”
楊西愣了下,隨即打了個響指:“這個設定做通稿好像不錯。”
呂凡臉頰肌肉抽搐了下:“用這個做通稿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楊西不慌不忙的反問:“那你覺得我有沒有?”
呂凡想到剛才的事,突然覺得追究楊西品性是件特別沒意思的事,不就是個合作夥伴麼,又不是要結婚。
“行了,以後我不管你那麼多,總之不要違法犯罪就行。”呂凡掉頭往公交站走去,“走吧!”
呂凡到底還是沒有用這件事做通稿,反正隨便編故事就好,通稿通稿,講究什麼真實度,又不是新聞。楊西也沒羅唆,似乎那天根本沒帶他去,隻是一個勁兒想著怎麼給白靈致命一擊又洗白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