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演戲真的很無聊,看一個導演教一個新手演戲更無聊,呂凡在嗬欠連天的半小時後終於確認了這一點,對他來說這完全是浪費人生的半小時,毫無意義。
“我說了這樣不行!”秦衛衛幾乎快要抓狂了,雙手成爪,爆烈的情緒不用看都能明白,“這樣不行,你是不懂中文還是不懂人話!”
楊西整張臉都扭曲著,語氣裏滿是壓抑的憤怒:“人話我當然聽得懂,聽不懂的都不是人話!”
“你有回嘴的功夫還不如多學學怎麼演戲!”
“我好歹也試鏡成功了!”
“你就是個騙子!”
呂凡期待著,果然,不一會兒他眼中就出現了一隻熊貓,微微一轉眼他就看見了代表秦衛衛的動物:體型狹長,全身覆蓋著灰黑色的鱗片,四腿粗壯而短,尾巴幾乎拖到地上,拱著背,正張開尖嘴不斷吐出細長的舌頭。
一隻穿山甲。
呂凡惡補的動物知識中不包括這種冷門生物,相對於毛絨絨的倉鼠與熊貓,他也更不喜歡這種。當他看見穿山甲時不時抬起前腿,像蛇般吐著“信子”時厭惡的感覺加深了。
奇特的是,熊貓一直保持著克製,雖然無數次舉起了手準備揮下,但是在半空中又改變了主意,硬生生收了回去,繼續動嘴不動口。穿山甲就沒有那麼文雅了,在持續一段時間的吐信後突然蜷成了一個團,蠕動著鱗片向楊西滾了過去,呂凡還沒反應過來,楊西的一隻腿已經綻開了傷口,鮮血淋漓。
“你知道什麼叫演戲嗎?你真以為傻逼的模仿就能演戲?”現實中,秦衛衛正在怒氣衝衝的咆哮,“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感情啊?知不知道怎麼表演出感情?你放都放不開還演戲?你他媽這個角色這會兒被認定一生的愛人背叛,家裏人也看不起他,眾叛親離,人生還一事無成,而且還要死了,他這輩子的勇氣都在這一會兒用光,你居然就隻會大喊大叫?你懂不懂這是什麼感覺啊!?”
“我不懂,你來演給我看呢!”楊西回吼。
秦衛衛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親身上陣不行,當下就黑著臉叫:“我要能演還要你!?柳飛給我個角色分分鍾的事!”
呂凡看出來楊西很想繼續嘲下去的,熊貓的爪子指甲正不斷劃破空氣,氣勢洶洶的卻沒有一點兒反擊的動作,顯然秦衛衛抓住了楊西的弱點。
“你看看這詞,這家夥在家裏人麵前對愛人表白,你念的什麼?背書啊!?”秦衛衛在屋裏走來走去,狂躁的怒吼,“你來,向個你熟悉的人表個白,你向你這朋友……”
周圍突然寂靜了下來,楊西和秦衛衛滿臉驚恐的盯過來,呂凡意識到哪裏不對,他的嗓子也許是因為無聊變得太幹澀,半天才發出一個幹巴巴的音節來:“啊?”
“你沒事吧?”楊西帶著幾分小心問道。
呂凡有些莫名其妙:“什麼事?”
“你沒感覺嗎?”楊西的表情更詭異了。
呂凡開始不耐煩了:“感覺什麼?”
“你在哭。”秦衛衛說話客氣了許多,“你自己都沒發現?”
呂凡趕緊摸了下眼睛和臉頰,果然一手的水,他有些驚訝的盯著濕漉漉的掌心不知所措的道:“我哭了?沒感覺啊,大概是眼睛進沙子了?我真沒感覺。”
“你還是去檢查下眼睛吧,等我們回去。”楊西嘀咕了句,“太滲人了你。”
呂凡抹了把臉,裝作樂觀的道:“你付錢我就去。”
一直旁觀不作聲的秦衛衛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你叫呂什麼來著?呂凡?你是楊西的經紀人吧?”
“不是。”楊西大聲道,“他是我公司的老板!”
這種表達顯然令秦衛衛有些糊塗,不過他沒有追問,道:“你看起來像是感情豐富的類型,來來來,和楊西對個戲。”
“我不會演戲……”
呂凡的聲音剛起,秦衛衛就道:“你就念這段戲的台詞,想著我剛才說的感情,也不需要太複雜,就想想比較悲傷的事。”
“我想不出來有什麼悲傷的事啊。”
呂凡沒有撒謊,他目前為止的人生完全談不上悲慘,甚至連傷心都不多,猛然要他在陌生人麵前表演未免太強人所難。秦衛衛看起來完全不在乎,一個勁兒的招呼“試試試試”,他也隻好站出來拚命想著沒錢吃飯時的窘境。
“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小雲有哪裏讓你不快你可以說,沒必要這樣啊!小雲,你告訴我這件事不是真的,你是愛我的,都不是你做的對不對?”憑心而論,秦衛衛念台詞時還是挺感情充沛的,隻是肢體語言和顏值差很多,不然還真是個合格的演員,“你愛我,我也愛你,為什麼你要否認呢?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感情算什麼?你怎麼對我沉默?我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