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容地應對著所有人,卻把整個局勢都掌控在手,絲毫不見雜亂。
季萌遠遠看著被人群包圍著的淩子卿,對一旁的淩子承感慨說,“你的弟弟,非常厲害。”
淩子承看著被擁簇在人群中應對自如的弟弟,水晶燈下仿若一顆耀眼的珠寶,即使低調卻依然會吸引很多人來躇足凝望。他坦然接受所有的讚美,卻並不在意這些,始終溫和有禮,令人心生歡喜。淩子承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的弟弟,自然厲害。”
季萌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笑了笑,又說,“你就不擔心,他今後……”
淩子承沉下了臉,頓了頓,說,“我從不擔心這個。”
季萌有些擔憂地說,“不是我沒有提醒你,兄弟間的感情有時候很脆弱。”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淩子承說,“這話以後不要再提。”
“我是擔心你。”季萌歎了口氣,認識這麼多年,他知道淩子承的固執,說出口的話就再也沒有改變的餘地。如今他都這麼說了,那麼根本就不用再試圖說服他了,這是不可能的事。為了不破壞朋友間的感情,他隻能妥協,向淩子承許諾道,“好吧,我今後絕不再提。”
……
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黎遠航特地推了原定的工作來參加淩子卿的生日宴,還難得地上台獻歌,卻直到臨走前找他道別時才說上了幾句話。卻也沒多少時間,因為淩子卿還有其他賓客需要招待。黎遠航並不急於一時,他知道今天這種情況絕對不是拉近關係的好時機。況且他們不是還要一起拍ac的廣告嗎?那時也有的是機會相處。
在賓客全走了以後淩子卿才放鬆下來,雖然這樣的場麵他足以應付,但幾個小時下來還是會覺得勞累疲憊。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淩子承坐在房間裏等他。淩子卿有些疑惑地問,“大哥,有事嗎?”
淩子承將桌上一個深藍色的盒子遞給他,“這是給你的禮物。”
淩子卿聞言露出一個微笑,接過盒子,說,“謝謝大哥。”
淩子承在他拆禮物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而後說,“今天……你表現得非常好。”淩子承幾乎就沒讚美過別人,這時候想誇讚一下弟弟卻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雖然套用今天別人對淩子卿說的讚美的話其實很方便,可他又實在不想說些跟別人一樣的。
淩子卿卻沒有像是之前那樣笑著說謝謝,反而搖了搖頭,歎道,“算了吧大哥,你就不要來害我了。”
淩子承一噎,問,“害你?”
“對啊。”淩子卿解釋說,“整天聽這些話,總有一天我會信以為真,自信心過度膨脹,覺得自己完美到不行,高傲自滿,直到變成一個令人無法忍受的人。”
淩子承問,“你不相信別人說的話?”
淩子卿點了點頭,說,“這不能相信,因為很多人根本就是被他人的讚美毀掉的。如果不能理智地去分清吹捧與現實,遲早也會變成那樣的人之一。”
淩子承第一次聽到淩子卿說這樣的話,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覺得安慰。一方麵,他清楚地認識到淩子卿是個理智而聰明地人;令一方麵,他可以微笑接受別人的讚美但並不相信,現在卻並不避諱地對自己說實話。是不是說明,在他心中自己也是可以信任的?
淩子卿似是真的累極,又因為晚上喝了不少酒的緣故,禮物拆到一半靠在軟椅上就睡著了。
淩子承看到他垂下來的腦袋,微微勾起了唇角。起身走過去從他手裏抽走拆到一半的禮物盒,擱在茶幾上。伸手撥開淩子卿還濕漉漉的貼著額頭的頭發,房間裏柔和的橙色燈光令他的五官顯得更加精致,仿若精美的工藝品般毫無瑕疵,隻是微微蹙起的眉,令人一看就知道主人正處於一種十分不適的狀態。
淩子承扶住了他,將他抱回到床上。想了想,又從浴室拿出一條幹毛巾,動作有些笨拙地為他擦拭頭發。
也許是因為被打擾睡得不安穩,淩子卿時不時地皺起眉頭或是側過腦袋躲避淩子承的手。淩子承隻能伸手攬過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不亂動。後來當淩子卿的頭發被擦幹的時候淩子承的衣服都被蹭得有些濕漉漉。
可是淩子承並沒有在意,反而覺得心情不錯。淩子卿毫無防備睡著頭發蹭來蹭去的樣子像極了某種毛絨絨的小動物,喝了酒之後紅紅的臉色也非常可愛。
淩子承放下了毛巾後重新為他蓋好了被子,看著淩子卿熟睡的樣子,舒展開來的眉頭,燈光下精致得仿若不太真實的臉,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一種溫潤細膩的感覺帶著一點點體溫滲入指尖,仿佛順著皮膚擴散到血液裏。
像是忽而沸騰起來的灼熱,他的手指頓了頓,然後迅速地抽離。匆匆地起身,離開了淩子卿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