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又一次被孫浩叫去了辦公室,他還是那一副笑裏藏刀的模樣,每一次看到都讓我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劉勝男,你一個月前申請了一筆數目過萬的經費,我仔細核對了一下發現你的報價單相當高啊。”他眯起了眼睛,不斷上下打量著我。
“孫總監,您指的是之前我為了培訓訂購的那一批物料嗎?那都是按照廠方要求訂購的,價格不也是在公司標準範圍內麼?”我淡定地應對著,心裏卻不由得打起了鼓,他又想怎麼樣呢?
“雖然是在公司的標準範圍內,但是據我所知,物料訂購商這一家的報價最高,你怎麼就偏偏選擇了這一家呢?”
一個月前,因為培訓教師裏缺乏一批專業教學的器材,我向公司提出采購申請通過以後,我便問了馮毅一些供應商的電話,考慮到這一家供應商的綜合實力最強,為了長遠考慮,我便和馮毅商量後選擇了這一家。沒想到,如今被他翻出來,竟開始懷疑我。
“當時是考慮這一家供應商的綜合實力最強,品牌知名度也高,為了長遠考慮,所以選擇了這一家。”我回應道。
“這我就不懂了,現在公司經費各方麵都緊缺的很,又是銷售淡季,你偏偏選擇報價最貴的供應商,難不成……人家給了你好處費?”他說話的語氣十分緩慢,但是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膽顫。
公司嚴令禁止行賄受賄,禁止任何員工與供應商有任何裙帶關係,他如果給我扣上這麼一大頂帽子,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公司最近本來就在嚴查資金方麵的漏洞,假如這時候我的款項出了問題,任憑誰都救不了我。
“孫總監,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不過我可以以我的人品發誓,我選擇這家供應商純粹是為了公司的長遠考慮,我之前也並不了解這個品牌,和這個品牌的業務代表之間之前也素不相識。”我連忙解釋,這一筆數目是由我自己墊付的,走報銷流程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因為數額過萬,需要送往集團總部審批,所以流程格外漫長。這一筆錢,是我這兩年所剩的最後一點積蓄了。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說:“那我就不明白了,那麼多價格比較適中的供應商你不選擇,你偏偏選擇這一家,這……還真不好說。抱歉,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發放款子,我覺得還需要仔細考察考察。”
“孫總監……這事已經拖了一個月了,我自己最後一點錢都搭進去了。最近我的每一筆款項您都壓著,您這樣,豈不是要置我於死地麼?”我的語氣變得急迫起來,說話也失去了分寸。
“劉勝男,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監督每一筆款子的明細,這是我作為財務總監的工作職責和權利。你的款子有問題,我總不可能放任不管。你也知道,最近集團那邊查得緊,也不單單是你的,無論誰的款項有問題都要再三核實。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過嘛……這事兒還是有餘地的。”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我的胸前,我頓時心驚肉跳了一下。
“孫總監,那一次我並非有意冒犯,我也沒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今天如果您放了我一馬,我承諾我絕對不會告訴公司任何人,行嗎?”我近乎懇求。
“呃……那天又沒什麼,我不過和方副總談會心罷了。倒是你啊,最近總是跑我辦公室,沒準讓不少人說閑話呢。公司不是都傳言你和曲歌之間不明不白麼?這個……作為女人,還是要注意一下個人聲譽的。”
我完全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這樣顛倒黑白,他不單單對他和方怡蓮的事情矢口否認,居然還反咬我一口。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城府的可怕,也是我第一次懂得“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深刻含義。
“孫總監,您這樣說話未免也太血口噴人了。我和曲總之間清清白白,我來您辦公室這麼多次是因為什麼您也清楚。”我還是太嫩了,不過幾句話的對峙而已,我就明顯落了下風。明明我占據著輿論的有利位置,卻因為無憑無據,不單單惹下禍端,而且還差點兒被反噬。
“年輕人……脾氣不要這麼急,事情還是有餘地的嘛,你既然這麼快就能升職,想必也是有一定手段的人嘛。方副總那邊呢,早就想辭退你了,是我拚命勸阻她才沒有對你怎麼樣,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到現在麼?做人怎麼做,你們年輕小姑娘最懂了。其實事情好壞,就在你一念之間嘛。你怎麼樣對曲歌,怎麼樣對我就好了嘛。我也可以幫你當妹妹,以後多疼疼你啊。”他緩緩地說著,語氣十分的漫不經心,但是聲調卻讓我不由得有些發抖。